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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男女之防十分宽松,女人也可以随时上街。只是碍于衣裙累赘,女子出行多着男装。晗辛这些年各处游走,也多数以男装示人,却不必刻意假扮成男人。“阿媪,看这样打扮如何?”她透过镜子打量着自己.一边问在门口侍立的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在北方,人们管上了年纪的已婚妇人叫媪,前面冠以夫姓。晗辛龙城,便也人乡随俗。
苏媪笑着点头:“却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晗辛叹了口气:“难为你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备齐这些。。
“主人这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一直备着的。我们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
“别叫我主人啦。”晗辛拉起她的手握了握,“我找到了我的主人,以后你们的主人只能是她。”
苏媪露出关切的神色,说:“我让苏翁出去打探过了,听说那个南朝长公主被关进了宗正寺,由晋王的贺布军看守,只怕不那么容易混进去”
“放心吧,这点办法我还是有的。”
晗辛说得胸有成竹,令苏媪不由得信服。她也不多问,只是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先吃了饭,等天黑了再去行事吧。”
晗辛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但饭菜端上来却丝毫没有胃口,坐在笼着炭火的屋里,戴着毡帽有些热,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晗辛勉强吃了点东西,放下筷子说:“是得尽快去,怕迟了会生变。”
苏媪也不敢耽误,忙令丈夫备好车,送晗辛出门。
经过前院的时候,看见焉赉那匹呼延搽正在角落的棚子里吃草料,晗辛少不得交代苏媪要将这匹马关照好:“这可是千里挑一的天都马,阿媪你可要藏好它,不然太惹眼了容易被人发现。”
苏媪连连答应,晗辛这才放心出门。
宗正寺在宫城西墙外,离白鹭坊倒是不远。苏翁赶着牛车走了不过一刻钟便遵照晗辛的吩咐停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倒是还没到宵禁的时刻。晗辛下了车,嘱咐苏翁先回去,不要等她。又叮嘱了几句后,晗辛这才踩着没脚踝的雪泥沿着街道走到拐角处。
拐角后面就是一道坊门,门外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泥水玩。
晗辛叫了一声:“阿寂。”
少年闻声抬头,看见晗辛露出欢悦的神色,连蹦带跳地来到晗辛面前:“晗辛姐姐!,”他一边叫着,上下打量了晗辛一遍,突然过去拥住她重重抱了一下,“两年没见了。”
“是啊……”晗辛从他怀里挣出来,踮起脚尖才能摸到他的头顶,长高了,阿寂嘿嘿地笑了笑,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的物件双手捧着交给晗辛:“给你,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个,我自己也没打开过。
“我信你。”晗辛捏了捏帕子,摸出那物件的形状,放下心来,又问,。你出来的时候没被人跟着吧?”
“没有!”阿寂得意地摇摇头,“这几天主人都不在,府里的人也拉出去一大半,没人留意我的。”
“那就好。”晗辛又踮起脚拍拍他的头,笑道,“你赶紧回去,别叫人察觉了。过两天我会再找你的。”
“好,晗辛姐姐我随时等着你。”
阿寂转身要进坊门,晗辛突然叫住他,“阿寂……”见少年回头,她又有些犹豫,忍了忍终于还是问道,“你家主人,他近来可好?,,阿寂笑了:“每日里弹琴喝茶,我看他好得很。”
晗辛略失神,幽幽叹了口气:“弹琴喝茶……算什么好啊。”
阿寂过来拉住晗辛的手微微摇了摇:“姐姐你放心,他一定还是想念你的。每年中秋,他都要让人弄几只螃蟹、一罐醉虾来,虽说府里人人都不懂吃,他也总是要尝一口。”
晗辛愣了愣,顿足道:“哎呀,他哪儿能吃那些东西呀。你让他还是吃点儿温补的吧龙城这么冷,也找不到新鲜的虾蟹。真是的,没有人看着便如此胡来。”她说完了才察觉失言,阿寂正笑嘻嘻地盯着她看。晗辛的脸登时红了,摇摇头说:“算了,本也轮不到我来操这个心,你回去小心点儿,别让他知道见过我。”
晗辛嘱咐完,也顾不上水深泥重,一路小跑着走了。
宗正寺专司宗室处置管理。北朝立国近百年,历代皆会有宗室因为犯案被下狱的,没有审定罪名之前,通常都看押在宗正寺。一般来说,即使是犯人,宗室出身的待遇也要优渥些。宗正寺的监牢因此也比其他监牢要干净舒适一些。但所谓干净舒适,也不过是不大潮湿,地上铺着干燥的稻草而已。牢中照样光线昏暗,只有一支火把插在门边的墙壁上,摇曳微弱的火光拉扯着笼罩在监牢里的巨大阴影左右晃动,恍如,大厦将倾,不周倾颓一般,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怖重重压在犯人的心头。
《碧台空歌 青枚》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