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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嫣哼一声:「神经病,让她等着去吧。」
柳儿说:「今天前排包厢还坐了几个日本人,刚才那日本女人把自己的扇子也扔上台来了。」
容嫣放开茶壶:「怎么今天又有日本人?最近的日本人真多。」
「他们是买票进场的,没办法啊。」柳儿说:「容老板说,现在上海到处都是日本人,得罪不起。」
「我要是爸,我就挂块牌子,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
柳儿笑笑,他也讨厌日本人。一般百姓生活中,常常都可以听到日本人当街欺负中国人或者日本浪人强奸中国女子的消息。前不久日本军队侵略中国的东三省,凡中国有点血性的,提到日本,那是没有不恨的。
可是没办法,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是越来越高涨,莫说一般中国老百姓见了日本人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就是一般欧美人也不敢招惹日本人,英租界的印度巡警见了日本人也分外客气。现在连国家都没力量和日本斗,难道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还敢用鸡蛋碰石头?形势比人强,容老板也是不得不低头。
侍候完二爷,柳儿急急的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更衣。下一场有他出场。
他这小屋子,本是用来堆杂物的,二爷疼他,专门叫人搬走了东西,分给了他算是他的私人休息室。就是这样已经让一班学戏的师兄弟们羡慕得眼红了。
他还没红,没有指定的包头师傅。二爷常说他是块好坯子,扮相漂亮,但他却对自己这一张脸毫不满意,总觉得画出来的样子远不如二爷清媚。
正专心致志的描着脸,突然听见砰砰砰的拍门声,声音不大。
柳儿觉得奇怪。平时极少有人会到这里来找他,今天怎么会有人拍门?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只见眼前的人衣衫破烂,一头是血,站立不稳就向他倒过来。
许稚柳吓得惊叫一声。
那人慌了,直捂他的嘴:「别叫,别叫!是我,是我啊!」
听这声音好不熟悉,许稚柳强捺了惊魂,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人竟是沈汉臣!
「沈先生?你,你怎么会搞成这样?」柳儿结结巴巴的说:「是遇到打劫么?」
沈汉臣捂着头脸,只说一句话:「你二爷呢,带我去见他。」
「……中午我刚从报社出来,忽然过来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孩子,跟我说,他是容二爷派过来的,叫我跟他去。我一听是你差来的,高兴得没多想,就跟去了。走过几条街还不到,正疑心怎么越走越僻静,谁知这孩子往巷子里一钻就没影儿了,不知哪里忽然冒出两个蒙脸的男人,劈头盖脑的对我一通乱打。临了给我扔下一句话,说这只是个小教训,若再不识时务,缠着人不放,下次就要把我扔到江里去喂鱼。」
在容嫣的休息室里,沈汉臣一边用毛巾捂着头一边讲述经过。
容嫣又惊又怒。
「太过份了,他们实在太过份了!」
他当然猜得到是谁叫人来这么做的。
「青函,我到这里来,就是要听你一句话,若你真嫌我了,我这就离你远远的,再不相见!」
「汉臣,你被打傻了吗?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我是傻。我这傻子也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沈汉臣洗干净了脸,盆中的清水变得淡红颜色。发间一条三寸长的伤口露了出来,歪歪扭扭,像一条红蜈蚣爬在他额头上:「青函,我也不逼你。你若是要回家做孝子,我绝不为难你。可是,那得是你离开我!我沈汉臣绝不被人说是贪生怕死所以背情忘义!他们威胁说要杀了我,我不怕。只要你说不离开我,我就绝不怕!」
「汉臣!连你也这么说!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
「我早就叫你和我走,你非拖拖拉拉,你爸这次只是找人来打了我一顿,下一次呢,他是要我的命了!你没瞧见那两个人的凶狠样儿!他们哪还是人!简直是狼,是狗!青函,你就要眼看着我被你爸的人打死不成?」
容嫣万万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父亲竟然真的会如此心狠手辣。他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一身戏衣披在身上只觉有千斤重,脸旁的珠花微微颤动。
「青函,事到如今,只凭你一句话!你舍得下我们的感情,我就绝无二话!」
柳儿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这沈汉臣口口声声说不会勉强二爷,可是句句话都是在逼着二爷。
他的意思,容嫣何尝不明白。人的处境不同,听在耳里的感受也不一样。容嫣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深愧于爱人。只恨不得割了身上的肉来陪他一起痛。
「汉臣!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我爸,我会给他一个明白的!汉臣,你放心。」容嫣一咬牙:「我跟你走!」
《西北有高楼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感》第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