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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当时灭火及时,没有殃及无辜,狱卒中无人伤亡,只是有几个受了轻伤,囚犯中却是有人重伤,有人身亡,而身亡的那几个,却正好是定了死罪的。
大理寺卿赶到时,赵正则不顾一切地扑在一具烧焦的尸体上,哭喊声撕心裂肺,连当初大理寺用刑时都未见他如此痛苦。
最后还是上了三个狱卒才将他与那具尸体拉开。
尸体的样貌已经辨认不出,但是从身形来看,是赵茂行无疑。
昏暗的房间内,床边上男人抬手在脸颊上大片烧伤的地方慢慢摸了一遍,他面无表情,目光却是比墙上的烛灯还要明亮。
脚步声渐近,很快,一个身影走入视野,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赵茂行先是惊讶,可随后便立即起身,走上前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感激王爷救命之恩!”
沈皓行将他上下打量,曾经那个单纯到有些憨傻的年轻人,在不足一月的时间里,彻底脱胎换骨,宛如另一个人,在他的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属于赵茂行的影子。
“你可心中有怨?”
沈皓行语调低沉,声音冰冷,这也与半年前在衡州时截然不同,赵茂行直至此刻才明白,面前的魏王绝非池中之物,他隐藏至深,深到连大理寺狱都能摸得到。
他双拳紧握,斩钉截铁道:“我对王爷只有感激,日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可本王未将你父亲救出,且在知晓赵府会涉险时,也未曾出手相助,这些,你可怨?”
这些沈皓行并不打算瞒他,若此人日后可用,那最好是先从他口中得知。
赵茂行彻底挺直腰背,将颇有几分骇人的面容彻底展现在沈皓行面前,他便是要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可有真假。
“王爷有心救我父亲,是我父亲谨慎,怕一次烧死两位刚刚定下死罪的囚犯,会引得皇上猜疑,从而自愿留下,这与王爷无关。”
赵茂行眼眸酸胀,强行压住情绪后,又道:“父亲与我说过,王爷在从衡州离开之时,曾留下‘水鱼’二字,父亲知晓其中之意,却是秉承无愧于心,不愿听取。”
水至清则无鱼。
为官数载,赵正则怎会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一直都清楚。
“父亲与我说过,王爷与赵家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却在那个时候愿意提点,这已经算得上是对赵家有恩,赵家沦落至今,与王爷无半分关系,皆是恶人从中作梗,冤我良忠。”
赵茂行说完,再度叩首道:“王爷明鉴,我上述所有字句,若有半分虚假,便让我赵家无后,全族分尸。”
赵茂行能够如此决然,倒是有些出乎了沈皓行的意料,他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可知赵氏女眷流放东夷之事?”
赵茂行身子微微顿住,抵在额前的双手也下意识收紧,不过很快他便起身回道:“生死有命,不敢再劳烦王爷。”
“你确定?”这点更加出乎意料,沈皓行不由眯眼开始审视。
赵茂行坚定道:“确定。”
然而垂在袖中的双手,却紧紧地将指甲镶进了掌心中,压出一片血痕。
赵茂行不是不孝,而是如今整个赵氏的希望都只落在他一人身上,且不说沈皓行愿不愿意,便是他应下对赵家女眷出手相助,那么朝廷势必会对赵家起疑,大理寺狱中的那具尸体便会被重新翻出,赵正则也会被严刑拷问。
一切或许都会成为无用功,甚至会罪加一等,若顺藤摸瓜,兴许连将沈皓行也会牵扯其中。
想到此,赵茂行一双眼瞬间猩红,“我不愿相瞒王爷,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想找出冤我赵氏的贼人。”
沈皓行沉默许久,最后只是冷冷道:“此事不难。”
从密室中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沈皓行回到舒静院,主屋的卧房已经熄灯,他先去了净房,洗漱后换了睡袍,这才摸黑上了床榻。
床榻上宁妱儿已经熟睡,沈皓行侧身望着她,月色透过薄窗照进淡蓝色的微光,让这张清纯娇美的面容显得更加撩人,也不知她又梦到了什么,睫毛时不时颤上几下,软糯湿滑的那张小嘴也在轻轻蠕动。
沈皓行忽就想起那晚在净房中的画面,不由垂眸轻笑了一声,当时那张小嘴可是厉害得紧,将他唇都亲麻了,许久都没缓过劲儿来,垂落的目光不经意从她身前扫过,最后定在了那两朵缓缓起伏的白云上。
他从未见过女子玉体不掩的模样,并不是母亲口中那样的污秽与肮脏,而是一种极致的美。
美得动人心魄,美得令人窒息。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然应当不会是最后一次。
两人之间的床榻上,散落着宁妱儿乌黑的发丝,昏暗中,沈皓行用小指勾起一缕,若有所思地在手中把玩。
《小病秧子》第6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