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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祺安你怎么敢——”简弈心指着他怒道,“你是不是昏头了??!”
“我是昏头了。”任祺安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可是昏头的难道只有我一个吗。”
“你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被他蒙骗、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人,难道只有我一个吗??你们哪一个不是被他拿捏在手,根本没把他当外人??!”
大家都无言以对,脑海里甚至都无意识浮现彼时凌子夜作为公会成员进虎宿时,他们一个个是如何信誓旦旦地护拥凌子夜。
可即便如此,任祺安还是清楚地知道,他们当中昏头最严重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
眼睛有些撑不开,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时,凌子夜最先感知到的是冷硬的地面,身上还是在海边被海水打湿、被冰刃划破的衣服,湿腻地贴着皮肤,与伤口粘连。
双手被什么反绑在了背后,枝条也伸不出来,想来是可以抑制新人类本体体征的抑制手环,他试图站起身,大腿却撕扯出剧烈的疼痛,支不住身体。
这里夹杂着血腥味的湿冷潮气有些熟悉,似乎是前不久自己才来过的公会地下一层,但之前那个被他们抓回来的组织成员死之后,这里安静了许多,现在似乎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正胡乱分辨着,另一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敲在没有铺地板的黑水泥地上,沉闷又生硬,在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极其令人不安。
直到头顶的白光灯被啪一声打开时,凌子夜才发现刚才自己不是看不清,而是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
他本能地紧闭上眼,躲避突如其来的强光,良久,才颤着眼睫睁开。
他蜷缩在地上,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长军靴,一个在这视角看来过分高大的身影拖着把椅子走过来,丝毫不顾椅子脚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响声,直到走到自己面前,他才放正椅子,坐到上面叠起腿。
凌子夜费力地屈起手肘支着地面,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好不容易将视野抬高了一些,任祺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这才进入视线范围。
他戴着黑手套,擦亮了火机点起嘴里叼着的烟,目光自上而下落到凌子夜身上,轻描淡写地扫视,让凌子夜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非要说的话,上一次这么狼狈大抵还是在鬼冢扮作小可怜引任祺安救他的时候。
任祺安没有很快开口,只是安静地抽烟,吞云吐雾的吸气呼气声在凌子夜听来却也显得沉重压抑,凌子夜有些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宁愿任祺安可以爆发,也不想在沉默中等待凌迟。
直到任祺安扔掉了烟头,抬脚碾灭,片刻,才轻声开口:“为什么。”
凌子夜咽了口唾沫,正要说些什么,任祺安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凌子夜颤着眼撇过头,又被他掐着强行转过脸来:“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凌子夜你告诉我…”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凌子夜哽咽道,“是我的错…”
任祺安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加重,凌子夜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松手,凌子夜跪在地上干咳了好一会儿,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冷汗也不断从额角滑落。
脖颈突然一重,一个指纹上锁的镣铐拖着锁链圈在了凌子夜颈间,估一估那锁链的长度,恐怕他连这个小小的监。禁室都不能走遍。
凌子夜意识到什么,颤声道:“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凌子夜猝不及防被颈间的铁环拖拽着过去,跪倒在他脚边,膝盖很快被粗粝的地面擦破。
任祺安指尖重重碾过他唇角,仿佛在揣度这张嘴为什么能毫不心虚地说出那么多谎话。
“我能,我当然能。”任祺安说,“还是你说你是我的,也是骗我的。”
凌子夜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只是圆睁着眼满含恐惧,无意义地重复:“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你知道吗,‘在所有可想象的罪行中,背叛是最令人发指的。’”任祺安想起书里的话。
而背叛,意味着打乱秩序和进入未知。
凌子夜记得下一句,但没接。
的确,从在组织时开始,他就打乱了与下部受害者们分割清晰的秩序,又在离开组织之后,进入了未知——虎宿这个原本该与自己对立的受害者联盟。
这里很冷、也很安静,任祺安听见他压不住的沉重喘息,浓郁的血腥味也悄然无声地在封闭空间中溢散。
任祺安微微蹙起眉,随即拽起他按到一旁的桌上,一把拽下他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长裤。
《同谋 弃吴钩》第17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