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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苋苋仍连连叩首。
冯邰又一击惊堂木:“退堂!”
衙役将哭求的黄苋苋拖出堂外,巩邺夫妇欲拉走她,哭扯成一团,启檀站在廊下,遥遥看了看那方,转向怀王:“皇叔,我被那疯妇抓着时,她也顶撞过我,不妨就把她调到哪个地方当奴婢,好好治一治。”
怀王一笑,揉揉他头顶:“这小姑娘去了祖父母家,确实过不上好日子。但公堂之断,不可擅改之。”
启檀鼓了鼓腮。
张屏退出公堂,抬眼见兰珏牵着兰徽立在不远处,兰徽向他行礼:“张先生!”
张屏正要迎上,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张知县。”
张屏回身,向冯邰施礼,冯邰简洁道:“来。”
张屏默默随冯邰到了后院务事厅,冯邰坐到桌后,挥手命随侍取过一本册子。
“案子已结,本府将整拟文书上禀朝廷。此一系案中,你不安职守,目无纲纪,擅断妄为,计犯九大过十四小过,共二十三条。本府会一一详细记录,并报于吏部,记入考功卷宗。当有何责罚,你这顶上乌纱该不该摘,待本府上禀后,由朝廷定夺。”
张屏低头:“下官,知道了。”
冯邰微微眯眼:“结果未出前,你便好好反省,勤恳务政。务必谨记,身居官位,需时时刻刻尽忠职守。你乃知县,而非刑房主事。心上要放的,是一县民生。考功核纪,看的是此县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而不是你扒拉出了几个案犯。”
张屏一揖:“下官,遵命。”
侍立在廊下的衙役同情地看着张屏退出务事厅,走到院中。
张屏回到前院看了看,听衙役说兰侍郎已随同怀王回行馆去了。县衙中大部分人也被传去了行馆侍奉。张屏穿过寂静的院落,独自回到侧厢看公文,门外人影一闪。
“阿屏,阿屏。”
张屏抬头,无昧贴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阿屏,我没打扰到你吧,这屋里我能进不?”
张屏立刻起身,拖过椅子:“师兄。”
无昧跨进门内:“嗳嗳,你别动,我自己搬凳子。”又向外面看了看,反手关上门,把手里的提盒放在桌上。
“你累了这么些天,觉也没补好,我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张屏看看提盒:“公务之处,不能饮食。”
无昧啊了一声,立刻把食盒从桌上提起,尴尬地笑笑:“阿屏,你看师兄啥也不懂,给你添麻烦了。”
张屏拉开门,牵住无昧的衣袖:“走,师兄,咱们去这边。”
兰珏好不容易从怀王处脱身告退,便又折回县衙。
这几天各种杂事,他一直未能当面张屏就兰徽之事道谢。绕过屋角,遥遥却见张屏与无昧一道往后院去,兰珏停住脚步,唤住要去通报的衙役,微微笑道:“休告知张知县,本部院稍后再来。”
张屏带着无昧绕到县衙后院小花园的紫藤棚下。棚下有一张小石桌,几个木桩做的小凳。张屏吹吹桌面,从无昧手中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无昧四下看看:“阿屏,这地方有些像咱们道观后院的那个丝瓜棚子啊。”
张屏点点头:“嗯。”打开食盒,里面满满一大碗榆钱面鱼。
无昧嘿然搓搓手:“阿屏你还记得不,那时候我背粮袋弄到杂面,去树上够榆钱儿,咱俩就躲在瓜棚下,生火拿小缸子炖这个,差点把棚子烧了。也没搁油盐,吃的可香了。不知道你现在还爱吃不。你这边的榆钱可比咱们那边的大,官府宅邸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张屏嗯了一声,他当然记得,小时候他个子矮又瘦,只能帮师父做跑腿的活。师兄个子高,能去粮店扛粮包挣补贴,兜里还常常装点粮包里漏下的杂粮回来。
张屏爱在跑腿的时候溜到茶楼窗户下头听说书,耽误了事就被师叔罚,不能吃饭还要劈柴。到了天黑,师兄就过来帮忙,带东西给他吃。
道观的院子里有棵大榆树,春天大家就都去够榆钱儿。师兄常捋了榆钱儿自己偷偷生火炖水,拿面捏成榆钱鱼儿吃。被师叔逮到就挨打。
有一回,张屏和无昧一道被师叔抓,打狠了,师叔问还敢不敢。无昧哭着喊:“我就吃,我想我娘,我就要吃!”张屏才知道,师兄跟他不一样,爹妈死的时候师兄已经记事了,但是越大就越忘,快连亲娘的脸都记不清,就记得小时候娘爱做榆钱鱼儿,他跟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吃。
张屏端出碗,把勺子递给无昧,拿起筷子:“师兄,咱俩一块儿吃。”
无昧摆手:“我做的时候就吃了,这碗给你留的,快吃吧。”
张屏拿筷子在碗里拨了拨:“这块面多的,我要。师兄,榆钱多的,给你。”
《张公案攻受是谁》第33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