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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放松了的样子,“谢谢妹妹,我是,一想到冬儿可能出事,我的心就乱,手都抖。“
我点头,“哥哥,我明白。”
哥哥看着我,“我知道你明白,当初审言……”他叹气,“总算过去了。”他站起来,说道:“我去为审言准备药,两个时辰后回来拔针。”
我点头,哥哥走了出去。
不知什么原因,我不为冬儿担心。哥哥治好了那么多人,他对审言倾力救助,针灸医药,一天都没有缺少。我相信好意在天地间循环,善行最终将回报于施善者,冬儿不会有事的。
我到条案前坐下,看见旁边审言的草稿,压在他常用的一块圆柱形的墨玉镇纸下面。我拿起沉沉的镇纸,巴掌大小,两寸高,玉色深沉,中间嵌了一圈繁琐的金纹。这是审言那时让他的老仆人送来的,是他少有的心爱的物件之一,他常常把手盖在上面。我仔细看了会儿,实在不懂玉,看不出什么。放下镇纸,拿起他的稿子读,虽然只认识一半字,但看得出他写的是对皇上陈述他行将进行的一些措施的原因和可能的结果及影响。这是我第一读他的文章,我明白了他为何能以文胜出。不仅仅是词句文采,而是那跃然纸上的信心。他的阐述句式短洁,直言直语,平静里含着坚定。他的设想概括了许多方面,他的对策深思熟虑。
放下他的稿纸,我假装沮丧了一下,我的确不是个能救人的医生,更不是个能治国富民的人,可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自艾,与自己的一切都达到了和平共处。在此时,我想象,如果我能设计我的人生,我会选择成为像张神医那样的一位医者,救人危难,予人健康。可那样的人生,也必有脆弱的一面,失误的行为,无能为力的时刻。既然我是现在的自己,那么这其中也必有原因。我不再追究为什么我是这个样子,我只觉得什么都已经很好。
忽然想起在哪本书中读过,人如果想有意识地生活,就该依据三种对自我的理解来设定自己的行为:我是什么人(我不必按别人的选择来行动),我能够成为什么人(我该尝试尽最大的努力),我想成为什么人(按自己的理想去选择生活,不介意能力的限制)。我现在,对第一种选择完全领悟,对第二种选择,常因懒惰放弃,而第三种选择,简直高不可攀,我已经彻底接受了我自己,没有了别的要求。平庸啊,我暗叹了一下,可接着又对自己说,那也没什么。
屋中安静,我看向审言,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脖子上有针。我轻走到他身边,又把手放在他的鼻下,感到他细细的呼吸。我在床脚处坐下,心中有种怕人家说我显摆所以不敢表达的快乐:不管我如何无才无能,审言愿意和我在一起。细想来,是不是因为他的爱,我才真正地爱了我自己的全部?
夏日午后若有若无的微风在我的身边悄然掠过,宛若寸寸流逝的时光。但我已经不再感同那些对生命青春的消失感到恐慌的唱咏。生老病死,是如此自然等闲,如果有审言的相伴。
我知道,激情终有一天会化成平静的温情,我也许不会再因为他的一笑而心跳,也许不会再这么坐在床边痴痴地看他沉睡的容颜,但我一定会习惯了抱他亲他,对他时时说些亲密的话。我将白发苍苍,我将手拄拐杖,但我还是会追着他,表达我对他的心意,就像那时我们在路上一样……
哥哥来时端了一碗药,进门放了药,说道:“妹妹,我师叔和李伯到了。”不及我答言,他去给审言拔了针。审言立刻睁了眼睛,可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哥哥弯身给审言号脉,微笑着说:“审言,好点了?”审言闭眼缓了下神,才睁了眼睛说:“好多了。多谢玉清。定是因我昨夜未眠。”
哥哥快速地点头,喜气洋洋地说:“幸亏我让你睡了一觉,我师叔就要来看你。你如果还是像午饭后那么无精打采的,我师叔非骂我不可。”
我笑道:“现在你也跑不了吧?”
哥哥直了身子,笑了笑,过去端了药碗,到审言身边,审言缓慢地坐起来,不无埋怨地斜视了我一眼,我不能扶他,负疚得想钻入地下。哥哥把药递给了审言,又坐下,说道:“当初我投拜在师傅门中,师叔第二次婚约的未婚夫君刚刚过世。师叔生性刚强,大概不愿哭泣,脾气格外不好。我那时七岁,天天想家,常常失魂落魄,学得很慢。师叔见我必骂,说我是个娇气的小孩儿,笨头笨脑,来这里不是学艺,是来哭的,等等。每次她一开口,我就哭,可她骂完了,我哭完了,就痛快了,能学进去东西。我在师傅门下十年,凡见面,必都被她骂几声‘笨蛋’。无论她怎么骂,我总觉得她关心我。妹妹,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爱莫能弃男主被怎么了》第24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