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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从李伯手中接过缰绳,他没给我。我的恼怒只好发作在马上,我对着马头恨道:“你这个没头脑!你哪里是我的坐骑,分明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我?”谢审言会不会怀疑我在骂他?我忙停了口。

枣红马眼睛看着地,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看着它,有些心软,也想赶快说几句好话,别让谢审言多疑,就说道:“我知道你只是贪玩,好久没出来了,但咱们有个互相理解,行不行?你以后如果一定要跑圈儿,能不能只跑五圈儿?我们就还算是朋友。”

杏花笑着走过来,扶了我说:“小姐,上马吧,我想它都懂了,也会自己数数。”她说完,自己笑个不停。

我叹息着戴了斗笠,扶了马鞍,爬上了马,对李伯说道:“李伯,今天多劳你牵着缰绳了。明天,我就自己来,你放心,我肯定能学会骑马。”李伯喃喃地说:“小姐,不必心急,我不介意这么牵一路马,总比被你吓死要好。”

第八章朋友

我们走到晌午后,见到前面一处小小镇落,只一条街,里面一个小饭馆。门前一大片马匹,我们下了马,我看着那些马说:“里面大概没地方了。”李伯说:“我去看看。”一会儿他出来说:“里面一张桌子,我们可以进去。”

下了马,我觉得十分累,心灰意冷地走进屋中。只见满屋的人,角落里有一张空桌子。我靠墙坐下,杏花马上坐在了我一边,李伯坐在了我对面,对他身后的谢审言说:“谢公子坐吧。”谢审言迟疑了一下,坐在了我的另一边,尽量离我十分远。

一下子我有种受了委屈的感觉。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坏事,我理解他不喜欢我是因为那以前的小姐,可他也知道我是谁。我原来对他的冷淡没什么感觉,可他停了我的马后,我对他这么明显地疏远我感到非常不快。仔细揣摩,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欠了人家的心虚的一种怨气。我说了句谢谢,他根本不搭理我,让我感到自取其辱。我不愿欠别人的情,可看来我日后也还不了他这个情。

想到此,我心中莫名烦躁,一把摘下了斗笠。李伯使了个眼色,我刚想戴回去,就听见有人说:“好相貌!”我抬眼睛一看,从门边走来了一个人,一身湛蓝衣衫,背上背着个包袱,上面挂着个大算盘。他脸瘦露骨,卧蚕眉,小单眼皮的眼睛贼亮地盯着我,两片薄唇,一副奸商的样子。

我正烦着,开口道:“你少来这套!不就想混顿饭吗?家财万贯,每夜自己偷偷被子里数着钱睡觉,可到处装穷!今天我不高兴!你想吃,凑份子!拍下一两银子,不然别坐下!”我说这些话根本没过脑子。旁边有人扑地喷出了一口茶。

那个贼眼呆了一下说:“你我可曾相识?”

我坚决地点头:“老相识了!从小我家里就有瓷公鸡铁仙鹤,在窗台上站了十来年。”杏花咯咯笑出了声。

那个贼眼一咬牙说:“我今天认你这个知音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一点点地数着,抬头说:“半两行不行?”

我冷笑,“当然行!一分钱一分货,你在地上坐着就是了。”那边又出了口茶水声,谢审言咳起来,我烦躁不安。

贼眼放了银子在桌上,我示意李伯和谢审言之间的空挡,贼眼搬了个凳子坐在下,对着我们一拱手说:“在下钱茂。”我说道:“就叫钱眼得了!”那边又喷水。我低声说:“有人不会喝茶了,只会喷茶。”钱眼笑起来,马上成了我们一伙的了。他看着我问:“请问这位……”就听那边有人向这里走来,李伯严肃地看着我,我低了头。

来人在桌子旁停下,慢慢地说道:“我也想凑一份。”声音响亮,像个歌唱家。那人说着在桌子上放了一块大银子。我闭眼叹气,我还说不惹麻烦,就因为生了谢审言的气,招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我没抬眼说道:“凑份子,大家都得出一样的银子,你放这么多我还得找你钱,我又不会数数,麻烦得很!你把银子拿开,我请你了。”

钱眼说:“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我得出银子,他就不用?他那块银子那么大,干脆把我这份也出了吧!”说着就要去拿桌子上的银子,我睁眼盯他,钱眼一愣,说道:“你也不说个什么?这么看人。”手缩了回去。杏花哧哧笑。谢审言咳了一下。

桌边那人哈哈一笑,收了银子,说了声“借光”,人来搬了椅子,他坐在了我旁边。我隐约感到谢审言全身僵住,呼吸细弱。我这才去看我旁边的人,见他二十来岁年纪,一张宽阔的脸庞,两道扫帚一样的浓眉,大大的眼睛,亮光四射,鼻若悬胆,唇厚颌方。他穿着平常,但就显得尊贵高尚。他看入我的眼睛,那眼神深情专注,可我知道那会是多么短暂。我认出了这样的性格,因为我对此有二十年的相知。我轻摇了下头说:“没用的,你不用拿你那风情万种的眼睛看我,我不会上当的。”

《爱莫能弃讲的是什么》第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