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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声音响起来说:“你们久等了。”我们都舒了口气:总算来齐了,快吃完回家吧!
哥哥一身茶色的布衣,如果不是做工好些,没有什么补丁,几乎和外面的小贩的衣着没两样。但他狭长有神的双目,那温和可亲的笑容,又让人觉得他必不同常人。他走到我身边,转身说:“这位是冬儿,近一个月来一直随我行医,你们原来见过。”我才看到他身后跟着个低垂着头,穿了一身石灰色衣服、帽子压在脸上的小厮。我仔细一看,惊得差点变了表情,问了声好,忙低头饮茶。这正是那日我们在谢审言家所遇的,扮成了媒婆丫鬟的陈家小姐!
这时哥哥让冬儿坐在我身边,自己在她旁边坐下,还向着钱眼和杏花介绍:“冬儿本是媒婆张嫂的亲戚,张嫂说她从小热爱医术,但无缘学习。就这一两个月,我去购药之前,让她给我做个下手,也学些治病之道,了她些心愿。冬儿甚是灵巧,还能悉心安抚病人,这段时间来真是帮了我大忙。今日我好不容易说服她前来,妹妹,杏花,我不在的时候,她若有需,你们要帮她……冬儿,这是……”
我一个劲点头,可不敢看她。我的心乱跳,日后可怎么办?!这陈家小姐是对哥哥有了意思,竟以有约待嫁之身与单身男子独处,若被人发现,有触律条……她嫁了谢审言,也了不断这份情感……
那边谢审言的话语清楚地传来:“嫣红妹妹,你来喂我口酒……”我微动眼帘,冬儿一动不动地低头坐着,哥哥身侧后,谢审言摇晃着就要倒在嫣红的怀中,嫣红细碎地笑着,一杯酒几乎都倒在了谢审言的身上,她嗔道:“公子别乱动,看看,又没喝多少……”谢审言拉着声道:“妹妹,再来一杯,岂不更好……”
哥哥闻声转身道:“审言!你在这里。”他起身离座,到了谢审言身边抓了谢审言的手腕就给他号脉,谢审言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得由着哥哥。嫣红不快地说:“哪里来的郎中,这么无理……”谢审言开口道:“嫣红妹妹可不能这么说这位郎中,这是名医董清,对我有再生之恩,为人干净,胜我万分……”哥哥叹息道:“审言,你大病之后,怎能如此思虑过甚,不重休养……”谢审言打断:“董郎中,你不知这其中的好处,欲仙欲死,让人难以割舍……”众人笑起来,哥哥说道:“我给你开药……”谢审言忙道:“不必不必,我有美人心中相伴,死有何惧……”
在那桌的欢声笑语里,哥哥回到我们桌边,似是想着什么。钱眼叹道:“我们上菜吧,快快吃完,这酒席摆得,知音,咱们下回就在府里算了。”
那边又是一阵挑言媚语,冬儿在我身边不声不响地坐着。我曾告诉过谢审言她是谁,谢审言怎么不稍加收敛……他曾说别人碰他,都觉……我忽然心有领悟,抬眼看向谢审言,他正倚在嫣红的身上,像是知道我看他,他明亮的眼睛向我一瞥,马上垂下,眉头微蹙了一下。我也立刻移回了目光,可我那本已麻木的心突然感到了一阵痛楚。
与旁桌的浪声浪语相比,我们这一桌真是十分安静。大家都没吃多少,只钱眼拼命地吃,一个儿劲儿低声说:“不能浪费吃的,你们吃啊!”
吃得差不多了,钱眼说道:“真是一席闷酒!知音哪,咱花银子找这气干什么?!”我们大家都多少跟着叹息了一下,又听门口喧嚣,钱眼道:“难道还有更热闹的?”
我不敢贸然回头,可耳中所听已经够了。只听人说道:“贾公子方才诗会上的词句十分……”“本当夺得首席……”“贾公子不必耽于空名,您的文采已被众人所识……”接着是枯柴一样的笑声:“诸位如此恭维,我贾某实在不敢当……”
竟是那个贾功唯,我不愿他认出我,忙低头。看哥哥也微向里转了头。可贾功唯好像没注意到我们,他们在我的侧后面,谢审言他们的桌子旁停了下来。听贾功唯大声说道:“那不是谢审言,谢公子吗?自己说甘愿挨打受刑的人……”他旁边的人哈哈笑起来。
谢审言转脸对着嫣红说:“嫣红妹妹,可听过癞蛤蟆的言谈?”嫣红笑道:“公子说笑,癞蛤蟆怎能说话?”谢审言说道:“非也,方才有只癞蛤蟆刚刚说了话……”谢审言这桌的人大笑。
贾功唯大声说:“你们听没听说,那谢审言天天眠花问柳,他父谢御史复职不到半年,哪里有那么多银两?他竟然赊账娼家!说他将迎娶陈家小姐,日后自有银两还帐。人都知陈家富甲一方,陈家小姐是家中长女,那陈家自她出生就为她准备嫁妆。看来谢审言是指着用他未来夫人的嫁妆还他的招妓费用,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吗?”贾方人众大笑。
《爱莫能弃讲的是什么》第13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