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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虽然对这棋局万分不满意,但他今日入宫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找靳渊下棋,因此痛快地认了输。
有小太监上来收拾了棋盘,另有小太监重新奉上新茶。李善喝了一口,动作微凝胶随即搁下茶盏再也没有碰过。
靳渊那散漫的目光看了过来,“这贵州白毛是今年新茶,也不合李侯的口味?”
李善暗自咒骂了几句。
靳渊这随口而出的一个“也”字可谓极其诛心。贵州白毛即为新茶,又为崇英殿所用,自该是最好的茶。可若这宫里最好的茶都入不了李善的眼,那他平日里喝的,又该是什么茶?
李善喝的茶自然不是宫里这所谓贡茶可比拟的。皇家式微,天子又年幼,说他如今比宁桓还享有尊容一点也不为过。但这是私底下的共识,明面上仍是宁桓为君他为臣。靳渊这诛心之语,李善若应对不当,便是他,也要头疼上一番的。
因而李善心里将靳渊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分毫不露,“靳相这又是哪的话?本侯喝惯了陈茶,乍一尝到新茶,略有些喝不惯罢了。”
李善说完又叹了口气,似真似假道:“唉,本侯毕竟不若靳相这般,能将崇英殿当成自己府中一般自由活动啊。”
李善这番说辞就纯粹是屁话了。从古至今只听说过由奢入俭难,倒是从未听过喝惯陈茶却喝不惯新茶的。可他既然敢这样说,自是知道无人会反驳于他。
倒是后面那虚伪之词,又是把这诛心话语,抛回给了靳渊。
你不是暗指我府中茶比这宫内的要好,所享尊荣比皇上还要过?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宰辅之身,却将崇英殿当做府邸一般来歇脚,又是何道理!
哪知靳渊竟然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李侯教训的是。那这日后授课,就烦劳皇上辛苦下,去微臣宫外的住所听课吧。”
李善还没得意多长时间,脸色再次变了。让皇上每日去外宫听课,只是因为靳相来崇英殿频繁了些,需要限制一下?
这话莫说让百姓听着是何感想,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提出此要求的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李善咬咬牙,将到了嘴边的粗鄙之语咽了下去,着实费了番功夫才平静下来,“靳相说笑了,皇上万金之躯,岂可因为这点小事让他受累?好了好了,这事是本侯考虑不周说错话,枉做了小人,咱们就此揭过,揭过。”
靳渊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李善虽然觉得靳渊在嘲笑他,无奈此番是他自己送上去给人嘲笑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本侯今日入宫以来其实是有一事要与靳相商讨,当然最后还是要交由皇上定夺。”
李善虚伪地对着宁桓方向抱了下拳,“这再有一个静安长公主可就及笄了,太后娘娘做主,将公主与靳相的婚事延后了两年。所以本侯在想,既如此,还需早做准备,待公主行了及笄礼,立时去往封地才是。”
宁桓和靳渊同时皱了眉,尤其是宁桓,瞬间白了脸。
大成确有此规定,封了号有了封地的公主,及笄后若是未成婚,便要去往自己的封地。但古往今来,有封地的公主寥寥无几,这项规定便被搁置了。
先帝软弱,但他当时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给宁枳封了号赐了扬州做封地,为的也只是日后让她有个依傍。
却不曾想此刻竟被李善用来作为遣她离京的理由。
宁枳若是离京,宁桓身边便又少了一份助力,宫中有太后垂帘听政,前朝有李善手握大权,那宁桓这皇位做的就愈发不得安稳了。
这局势,莫说是靳渊,就是宁桓都能轻易看清,所以是放还是留,根本不需要考虑。
可是李善岂会真的让一个没有实权的小鬼皇帝来做这个主?
所以当靳渊询问宁桓的看法时,他心情晦涩,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憋出几个字来,“全凭李侯和靳相做主。”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宁桓却觉得,天黑了。
第23章温听(11)
李善和靳渊相继离开,吉祥终于松了口气。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籍字帖,一边对着宁桓道:“皇上写了那么久的字,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奴才陪皇上您御花园走走,或是去长公主宫里呆会?”
吉祥话落,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宁桓出声,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向他。只见宁桓依旧坐在椅子里,垂着眼,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吉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惊呼出声,“皇上您的手!”
只见他摊开的手掌上鲜血淋漓,竟是被指甲生生刺破了皮。
而宁桓只是呆滞地看着掌心,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痛意。
“皇上?”吉祥小心翼翼地,“奴才宣太医过来,给皇上您看看伤吧?”
《临安不夜侯》第4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