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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彦之往里面坐了些,“皇上不也没睡。”
齐昱背身坐在床沿上,回头瞧他,笑着叹了口气:“行了,你问罢。”
温彦之讷讷道:“微臣不敢。”
齐昱抬手捏他脸:“温彦之啊,你瞧着模样呆,小心思挺多,这会儿不让你问清楚,你能同朕僵一晚上。你还是赶紧说罢。”
温彦之瘪瘪嘴,晃晃脑袋从他手指间退出脸来,“皇上,同那张督造,可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齐昱幽幽叹了口气,长身躺在了床上,垂眼瞧着温彦之:“可说有,也可说无。毕竟过去之事,张林芳尚不算个角儿,不过是枚棋罢了……”
温彦之抱着被子,想了想:“听说他曾是废太子的手下。”
齐昱点头:“诚然是,可也不会废太子的手下,朕都能记那么清楚。”他慢慢闭上眼睛,长舒出一口气,“罢了,温彦之,你是个局外人……你能知道什么,”他拍了拍身边,“你过来,朕干脆讲给你听听。”
经了某事后,温彦之对齐昱忽然而来的温柔都且信且疑:“真……只是,讲故事?”
“是啊。”齐昱忽而睁开眼,看着他笑:“除了讲故事,还能做甚么?”
温彦之连忙摆手:“……不能了,不能了。”然后便挪了挪,有些不习惯地倒下去,躺在了齐昱的臂弯里。
可齐昱仿若就在等这一刻,就在他躺下来的那一瞬,忽而手臂一收便把人死死揽进怀里,闷声笑了出来:“哎你个温呆呆,太好骗了。”
温彦之:“……?!”又,又被骗了?!
齐昱抬起条腿就把他半边身子压住了,抵着他鼻尖便亲了他一下:“你说说你,呆成这般,若南巡是你一人独往,朕得担心成甚么样。”
温彦之面无表情:“……”
——说的好似是个人,就会逮着我亲一口似的。
——不是说讲故事么?皇上平日,都这么跟人讲故事的?
齐昱看着他这张板正的脸,眸中笑意更深了,笑到末了,却是叹出口气来,“温彦之,你有没有听说过,镇南公主有个儿子,名字叫齐政?”
第49章【你瞧着印章罢了】
自齐昱记事起,身边就有个堂弟,名叫齐政。齐政晚他四个月出生,是先皇长姐镇南公主唯一的孩子。
“那既是公主之子,为何会姓齐?”温彦之从齐昱怀里伸手,把齐昱横在自己腰上的腿给拂下去,“镇南公主曾下嫁抚远将军,膝下子嗣不应随将军姓么?”
“你果然不是京中长大的,”齐昱收回腿来,略微不满地躺平了,又把温彦之的手拉来放在胸口上,“当年此事几乎闹得地裂,你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还是从镇南皇姑下嫁抚远将军说起……”
镇南公主原奉永辉帝诏,下嫁了抚远将军作妻,起先夫妻二人虽话不投机,却尚算和睦,无奈婚后十六载都没有后嗣,终究是相看两厌。京中漫天传闻,说是镇南公主肚子有问题,一时间,到将军府说妾的喜婆几乎踏破门槛。就在抚远将军终于不堪宗族重负,请了旨要纳妾续后时,镇南公主也是被皇室宗亲给说破了耳根子,没耐烦了,忽然道,还纳什么妾,不必了!然后提笔就落书一张,放在将军跟前:“你瞧着印章罢了。”
将军垂首一看,眼珠都快瞪出来,只见纸上斗大二字:“和离。”
自古以来天家婚嫁,何尝有过休离之举?和离一书递到宫中,举朝震惊,太后恸哭,先皇勃怒,直道镇南此举,是不孝不悌,不忠不义。可那时候的镇南公主,却只是定定地跪坐在善德宫前殿的蒲团上,目光切切,咬着牙道:“皇上还要同我讲忠义孝悌?十六年了!忠义未给我恩爱夫君,孝悌未赐我膝下麟儿!若是后人福泽不庇,祖宗即是毫无恩荫,我镇南堂堂长公主,凭何守着那陈文旧纸?他抚远将军可妻妾成群,却要叫我停停与他横眉冷对一辈子?我才不干!不如从此断了,大家都清净!”
此话气得太后要请玉尺来打断她的腿,众后妃规劝拉扯间,太后与镇南公主哭闹在堂上,乱作一团,却见镇南公主忽而双眼一闭,晕厥过去。
众人惊愕间,岂知这是命运,同她开了个天大玩笑。
一众太医跪在先皇跟前,一个接一个道:“公主是喜脉,确然是喜脉啊。”
——何以十六载无所出,一朝和离丑闻漫天,公主却忽而有了?先皇太后怄得茶饭不思,宗室遣了老靖王做表,要与抚远将军重拟和离一事,想就此作罢,当做玩笑。
可镇南公主却青白了一张脸说:“我镇南封地数百里,食邑万人,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既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宠爱,同他将军府上没有半厘钱的关系!今后这孩子生下来,亦是随我皇族姓齐,我倒要瞧瞧,天下谁人敢看不起他!”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书归》第9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