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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按在父亲的心口上,摇了摇头道:"胡说,父皇多病,却从未有过心疾。"
黎平愣了愣,他其实也已经看不懂这位殿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想起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不仅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了,还是把皇帝逼疯了还叫皇帝这样惦记的那个,只好叹了口气,解释道:"并不是心脉有疾。心疾是诲称……陛下被人伤过心,一颗心千疮百孔,脆的跟六哥儿你那只蝉翼玉杯似的。"
李澜抿了抿本来就薄的嘴唇,整个人透出锋锐的杀意来,寒声道:"是谁叫父皇伤心?我杀了他。"
黎平吓得稍稍挪远了点,摇了摇头说:"早都死光了。"
李澜点了点头,毫不意外:"是了,胆敢伤了父皇,父皇又怎么会留他们性命。"
却又疑惑:"那为什么……"
黎平随手抓起一张写药方的纸,几下撕碎了,给他看:"撕碎的纸,重新贴起来,也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李澜的手还按在李言心口,闻言点了点头,说:"父皇也与澜儿讲过这个道理。"
黎平叹了口气,说:"陛下的心就好比被摔碎的蝉翼玉杯,好不容易黏起来了,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却又被六哥儿举得高高的,狠狠摔在地上,所以才会这样。"
李澜按在李言心口上的手掌抖了抖,连忙收了回来,不敢置信地道:"我、我做了这样的事?"
黎平又叹了口气:"您骗了陛下这么多年,伤透了他的心了。"
李澜眼睛里一下子落下泪来,扑到昏睡着的李言的怀里,十分委曲地说:"澜儿没有……澜儿从没有想过,要骗父皇--澜儿从来没骗过父皇啊!"
黎平看着听着都觉得心痛了,可他还是不知道,李澜这一举一动,到底是不是真的。
*心疾:古时心疾不一定指心脏疾病,也多作精神类疾病的代称。
第九十二章
孟惟讨了盆水,乐意便叫人用鎏金雕花的银盆端了一盆热水来,巾子就在里头浸着。孟惟一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银盆上精致绝伦的鎏金雕花,摇了摇头说:"烦请拿一盆冷水来。"
小孟舍人把脸泡进了盆里去,狠狠地冷静了一会儿才抬起脸来,接过了宫女捧来的巾帕胡乱抹了抹脸,走过去看了还在对着睡着的皇帝垂泪的李澜一眼,转头向黎平道:"这些日子,就烦请掌院暂住宫中,也方便为陛下调理身体。掌院府上,下官会代为知会。若有必要,掌院亦可给下官一样信物--字纸就不必了吧?"
黎平嘿了一声,扭头看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老师一样鸡贼?"
孟惟用手里的巾帕擦了擦方才被凉水浸湿的鬓角,彬彬有礼地颔首道:"掌院过誉,下官愧不敢当。"
黎平摇了摇头,解了个香囊丢给他。
孟惟收了香囊,走过去拍了拍李澜的肩膀:"殿下安心,陛下只是一时受了惊,待陛下明了了殿下一片赤诚之心,自然就会好的。当务之急,却是朝中。"
李澜扭过头来看他,脸上泪痕未干,兴致缺缺地道:"本王答应过你的,回头你自己写个拜学士的诏书,拿了来,本王给你用玺就是。"
孟惟哭笑不得,却还是现拜了一拜谢过了,向黎平问道:"不知陛下何时能恢复神智清醒?"
黎平嗤笑了一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明天就好了,也说不定就好不了了。你是谢子念的学生,我也不瞒你,陛下自从十九年前夺嫡之争后,心绪就一直不稳,时不时就要犯病的。后来养了六哥儿,这两年才见好些了。他一颗心全都放在六哥儿身上,不知有多倚重。你倒好,撺掇着六哥儿做下这样的事,陛下可不就受不了了么?"
孟惟苦笑道:"真不是下官撺掇殿下的,下官也是受了楚王殿下的旨意。"
黎平压根不信,正要说他,就看李澜泪眼汪汪地反问:"李沦害死了大哥,让父皇这样伤心,他难道不该死吗?澜儿……澜儿只是想叫父皇开心……才矫诏杀了李沦……而且这样,这样的话,澜儿就可以做太子了啊!做了太子,澜儿就可以不用出宫,可以一直一直在宫里陪着父皇……"
黎平听得直发愣。
孟惟却点了点头,郑重地在李澜面前拂衣跪下:"既然如此,臣请殿下即太子位,监国。"
李澜偏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道:"父皇……父皇若是不喜欢澜儿这样……岂不是要……"
孟惟仰起脸,义正词严地道:"陛下为李沦所害,疾重不能视事;师相忧心圣躬,亦已病倒。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既然是陛下仅剩的子息,又并非像是流言所说的那般痴傻成疾,而是自有被陛下带在身边精心教养,那殿下便理当为君父分忧。"
《惟愿吾儿愚且鲁全诗》第7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