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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阔没把希望放在江海云身上,见岑开致有些郁郁寡欢,就道:“在明州港,船是在自家船坞修缮,不过那一批货物是去南洋,会不会是在广州府被人做了手脚?”
岑开致凝眉想了一想,却道:“广州府,手能否伸得那么长?到底在明州,自家船坞又如何,未必是铁板一块。”
她的话不无道理,江星阔点点头,干脆利落的道:“去船坞查查。”
明州的吃食离不开海鲜,到了这三面邻水的半岛上,更是满桌的深海之味。
“东家厚道,我们这船工大多待得久……
管事正同江星阔说着话,忽然桌上就砸下一大盆海鲜来,小蚝、扇贝、青口、墨鱼,还有海虾和花甲,全是活的,还能瞧见贝类的触角在微微的颤动,底下有一圈炭,不放水不放盐,切些姜丝蒜末撒上去炙烤就行了。
岛上风大,摆了个炭盆在桌上,倒是不热,各种贝类鲜得喷水,颤巍巍开了口,装着一口嫩肉鲜汁等人品尝,海近在眼前,而海的香气更在舌尖。这些海鲜临安倒也能吃到,不算十分稀奇,就是味道鲜美出奇,浑不是人工香料可以补足的滋味。
其中有几只烤海螺煞是少见,挑出来的肉足有一根指那么长粗,嚼起来很是弹韧,就是有点费腮帮子。这里的小蚝吃法也有些奇特,与一枚鸡子同在蚝壳上烤,蚝肉白嫩,鸡子红润,两者皆是肥嘟嘟的,瞧得出是极新鲜的。
其味也是绝顶的柔嫩鲜美,江星阔搁下筷子,打算浅尝辄止,就见眼跟前又落下一枚,岑开致眨眨眼,仿佛只是无意,并不晓得这东西多吃上几个,怕是要补得流鼻血。
那船工笑嘻嘻的说:“大人,这可是好东西,您得多吃些。”
“放什么狗屁!”管事白了那粗手重脚的船工一眼,继续道:“不过也有走人的,我就记得……
说话间,又一大海碗的龙须菜鱼丸粉汤磕在了桌上,龙须菜好似黑绸,手打鱼丸又似白珠,这些粗煮的海味倒也有几分色与味。鱼丸白胖胖的浮了一层,岑开致喜欢这汤菜,一连吃了几枚,就尝出其中有两种口感,鲨鱼丸软绵绵的,鳗鱼丸十分弹牙,咬下去有种脆裂感,鲜出一股子奶味。
管事就剩个眼白了,那船工还挺混不吝,大大咧咧的对江星阔道:“大人可喝酒?岛上的有祛风寒的虎骨酒,可烈,辣口!”
江星阔还没说话,就听岑开致道:“我们就不喝了,你给那两位拿一坛吧。”她指了指荀海和鲁八,那船工应了,对岑开致道:“大人,娘子趁热喝汤,可鲜。”
菜上齐了,耳根也总算落了几分清净。管事的叹气,掬泪道:“跑船的性子燥,脾气大,难管得很,说他还跟你拍桌子踹凳子呢。您别见怪。”
江星阔倒没觉得什么,这人显然是一把粗嗓子,对谁都这样,也就谈不上不敬重。
管事的拿着册子,手指蘸了蘸唾沫,看着上头的名录,道:“没听说他们走了之后发大财啊,也都还在明州呢。大多是犯了风湿,身子不行了,实在不好在岛上继续住着了,东家厚道,有些都给另派了差事。”
“张阿狗不是在这干了俩月就滚蛋了吗?后头还娶婆娘呢。”那船工与荀海、鲁八二人很对脾气,正蹲在一块碰碗喝酒,闻言嚷嚷道。
“人家哪是自己走的,不是被你打跑的吗?”管事见江星阔勾手指,就把册子给他看,张阿狗来的日子在船只出海前,走的日子在船只出事后。
“他骂我娘,还说我姐坏话,听了不揍他,那是乌龟王八蛋!”听这船工所言,张阿狗似乎是故意闹事好有个借口离开。
江星阔记下几个有嫌疑的人名遣鲁八去查,鲁八这些时日把府衙也摸得透彻,费不了多少工夫
。
岑开致正烹一盏茶时,鲁八回来了,道:“大人,咱们慢了一步,那张阿狗哥俩因盗窃官粮被流放了,家里女人也都四散改嫁了,更有怪事儿,那张阿狗和管贡院考场的皂吏是亲哥俩!”
茶盏翻在炭里,一下熄灭了炭火,腾起一股刺鼻的烟气,岑开致回过神来,挥手示意江星阔不用相帮,拿了火钳把茶盏捡出去,道:“你的意思是,在船坞行踪可疑的张阿狗和张屈在贡院贿赂的皂吏是亲兄弟?”
鲁八点点头,看着岑开致的目光有些发憷,又赶紧对江星阔使了个眼色。
岑开致唇边酝酿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冷笑来,道:“若与张屈有关,他那样的死法,岂不太痛快了些?”
“考场贿赂皂吏一事,虽要些门道,可张家如今潦倒,不觉得像是从此事中获利的样子,张申候补了一个翰林院差事,月钱折了米粮才得一斗,张家的产业也就那么多,若有私藏,瞧着也不大可能。而且曲氏的母族将张家告了,强行讨回了她遗下的嫁妆,张家如今日子不大好过,年前还遣了一批下人走,因那是年关,遭了不少骂。”
《大理寺的位置》第19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