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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人家了有什么奇怪。”杨松不知道张家的事情。
毕竟是岑开致的私事,文豆没细说,泉九的脑袋忽然从他和杨松肩膀处探了出来,道:“嘿,张家人搬哪了?”
文豆见他在意,就去问了这许家的门房,也巧,置办了这间宅院的许家还同文豆做着买卖呢。
佑圣观附近的琴行就是许家开的,既卖琴也做个雅客吃茶的地儿,阿囡做的那些花糕酪点,人家很瞧得上。
许家原本与张家就是邻居,因子孙昌盛,有些住不下了,兄弟俩分家,所以许二爷携妻带子搬了出来,就在隔壁,俩兄弟还是照样的好。
许家留客,文豆婉拒往外走,一屁股挪上车辕,对泉九道:
“张家养不住这么大的宅院,只能卖了,两房人分了银子就散了,张申的娘死了,他伯娘带着儿媳和孙子就搬到近旁,就,好像就是咱们方才过来,那晾着金银花的院子。张申自个不知道上哪儿了,许是住在官廨里吧。”
泉九听了冷哼一声,道:“活该。”
原本张申费尽周折得了一个翰林院八品的典簿小官,但做了没几日就叫人给挤下去了,眼下又费了好些银钱在水部求了个官位。
这下倒好了,水部前些年叫肃清了一番,如今在里头的各个实干,逼得他也只能终日与堤堰断漏、沟洫淤堵、碾硙(水转连磨)之类的玩意打交道,没有一丝儿容他钻营上进的缝隙。
船舻、漕运等稍有些油水的差事且轮不上他呢,张申被嗟磨得厉害,日日被指使的满城跑,人都晒得像个老农,背后几个同僚都笑话他,花钱买罪受,使了银子还叫人当傻子!可事实难道不是这样?
那日岑开致和瞿青容从珍宝阁里出来,被事业和情爱滋润着,岑开致美得耀目动人,笑着从张申跟前走过。
张申就那么死死盯着她看,她竟是浑然不觉。张申险些就喊出口了,可车夫赶着马车迎上来,车厢隔绝两人,车轮又碾过水坑,溅了张申一裤腿。
张申低头看看自己裤脚,因差事与雨水分不开,他总戴着斗笠,污水渐渐平复,照出一个神色诡异阴郁的庄汉。
岑开致没有认出他来,但江星阔一眼就瞧见他了。
大理寺地势低,一到雨季就遭水淹,偏偏雨季又是水部最忙碌的时候,湿湿鞋袜又算不得什么,等着好了!
这回,陈寺卿上奏要挖凿沟渠排水的折子终于被批复了,秋日是一年中难得稍干爽些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赶活,最好不过,入了冬,其实也常常淫雨霏霏,叫人一脚一个坑洼。
水部的意思由上至下,到底还是得张申这些小官们来做。
大理寺大多是文官,还是乘轿来上值的,跟着江星阔的那一拨人倒是各个能骑马,小轿一倒,溜出来一个面孔严肃的老头。
不过老头此时笑着,看起来是难得的和蔼可亲,和着马蹄声,就听那老头笑道:“江少卿,恭喜恭喜啊。”
张申背后一凛,不知为何就低了头颅,等他意识到自己对江星阔这份畏惧时,心中又燃起一份恼恨。
他看不见江星阔,却听得他语气轻快,饱含笑意的道:“那日早些赏光。”
“一定一定。”秦寺正虽是年长,却是官低一阶,让了江星阔先行一步。
江星阔原本都迈过去了,忽然顿在了张申旁边,也没看他,但张申知道,他认出自己来了。
“秦寺正,派人多盯着点。”
秦寺正起初有些不解其意,后来一想这回连着牢狱之中也要挖凿沟渠,是得派人盯着些,忙应了,琢磨着吩咐手下几个眼神灵光的去看着这些人。
纵然是没有歪心思,三催四请才来挖沟渠,可不得看紧点?不然做出来几条狗扒拉的道,经得起什么用!
张申倍感耻,但这种感觉还在其次,他脑中横冲直撞的只有一件事,岑开致要嫁江星阔了!
大理寺临时给水部的人在前院理了间屋子出来,其实不差了,他们好些都只就地搭个凉棚。
张申虽是个监工,却不是捧着茶,对着图纸指点江山这么简单,挖渠的劳工大多是卖劳役的,早就学得油滑极了,一个看不紧,这件事上出了纰漏,还得算在张申头上。
张申进进出出的忙活,耳边也听了不少人再谈论江星阔的婚宴。
江星阔虽然瞧着冷淡,但出手很大方,在他手下做事,只要事事勤勉,吃喝是最不计较的。
所以他成婚,大多数人都真心道喜,略有那么几句不入耳的,诸如诟病岑开致出身之类的话,显得也孤零零的,没人应和,若叫江星阔手下人听见,少不得还要挨一顿教训。
张申听了半晌,其中最难听的一句也不过就是带点揶揄意味的,“都当了官夫人了,怎么会亲自下厨整治那么几大席面?都是托给四司六局来置办了。”
《大理寺的位置》第19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