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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笑了笑:“如今都回来了,你也别总绷着,待会儿还得进宫面圣呢。”
贺云舟面不改色道:“自然。”
统帅知晓他是这个臭脾气,紧接着又说道:“今年边疆战事吃紧,没能赶得上回来亲见新帝登基,本来还觉着有些遗憾,可如今这都进到都城里头了,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贺云舟掀开眼帘瞟了他一眼:“大帅是想说…近乡情怯?”
这统帅是当年嘉靖帝初登位时,提立的一位寒门将领,姓冯名昭平、表字霜寒,中都边州人。
虽出身低微,却自幼喜习兵法,后钻研十数载,靠着乱世诸侯招安的机会上北境杀敌,奋勇浴血数十载,靠着人心向背教嘉靖帝赏识授封。
这一出结草衔环知遇之恩,也教中都稳得太平数十载,他受任于动荡之时坐镇六军,之后顺理成章做了统帅。
不过他为人十分大方豪爽,作为六军之中最大的官衔也没有架子,将领们私下里同他关系都非常亲睦,贺云舟自然也不例外。
“你用不着这般谨言慎行地找补,这新立的秩序又没设下‘咬文嚼字罪’,你怕什么?”冯昭平道。
贺云舟叹了口气:“那大帅想说什么?”
冯昭平拍了拍腰上挂的宝刀:“无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新帝继任,难过的都是些过往吃了功劳饭的臣子,你说我这猎天狼还能在腰上挂个几日?”
他那柄刀是当年深入沙奴营寨,收复边关两座城池所缴获,由是承载了北辰众将士的鲜血,他便一直挂在腰上权当作个吉祥物,每回出征都带着,却从未抽出来用过。
“大帅未免杞人忧天了。”贺云舟不以为意道。
冯昭平眉头一皱:“你小子如今越发不记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了,这正经同你谈心,怎的还讽刺我起来了?”
贺云舟:“军中将领兵卒也就服您,坐在朝中的那位,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在你头上动土。”
冯昭平本来听着尚可,琢磨了片刻越发觉得不是滋味:“自古权臣多枉死,你这是杀人诛心啊贺怀汀。”
贺云舟终于教他气笑了:“是,您说的对。”
冯昭平随即伸手给他肩膀来了一下:“对个屁,会笑就别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帅的怎么亏待你们了呢。”
贺云舟笑着摆了摆头:“您自然不会。”
回朝的队伍之中,除了一些要职将领跟着入了宫,其余带回来的兵卒除了本地居住京都的回了家,还有一些回了大帅府,半数听上吩咐收编进了禁卫军。
倒也是好事,总比待在北境舒坦。
……
督查北境将领回京述职这差事,原本是闻濯的,但由于他本人自作主张跑到了沈宓的世子府里去,冯昭平一行人也就没能见着。
光一个草包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浑身跟长了虱子似的,短短一刻钟便提了三回“言简意赅”,引得冯昭平一个述职过数十回的统帅,差些连官话都不会说了。
禀到后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念着有关北境驻兵之事千万不能马虎,思衬再三还是追问了一句手段狠厉的摄政王殿下。
于是小草包闻钦似乎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痛痛快快给他指了条明路,教他赶紧带着这一队人马赶去世子府。
冯昭平自然是不敢对着这位,轻易地就将兵部之事囫囵过去,几人对视一眼,决议还是找摄政王比较靠谱,起身告辞匆匆离了大殿。
走在官道上,贺云舟的神色不甚轻松,傍边几位没注意到他这点情绪,自顾自地便聊了起来——
“话说,这北境将领回朝述职,摄政王定然是一早便知晓的,可他为何不在宫中候着?”
“不清楚,不过此前听过许多传闻,说这新任的摄政王承任之前从未沾过官场之事,可一上任却如同老手一般处置了许多旧臣,手段十分狠厉。”
冯昭平听着接过了话:“狠厉是应当的,他在朝中原本就没有根基,倘若再不露点手段杀鸡儆猴,闻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安稳。”
旁边的将领认同般点了点头:“虽说如此,可他在我们回京之时跑到宁安世子府又算什么用意?”
冯昭平皱起眉头推敲了半天也没想到由头,抬起眼皮就望见一直沉默着的贺云舟,他脸上神色越略显担忧,遂出声问:“怀汀是想到了什么?”
贺云舟原本还在游神,教身侧的人给拍了一巴掌才回过魂来:“没有,是京中有些冷。”
冯昭平一听他这话,原本紧拧的眉头随即松开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走神就走神,连谎都不会撒,怕冷?怕冷方才季夫人给你送的大衣,怎么不见你披上?”
《池鱼思故渊什么意思》第2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