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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他鄙夷的轻笑了一声。
陈清和悠悠道:“女子婚事,要么,是两个家族联合的枢纽,就如他国以示友好献上的贡品;自然无关乎什么情爱,更没什么你情我愿。要么,是男子强大的点缀,妻妾成群,对男子而言是种美名。”
说着,她扬起了唇角,眼神中却没有笑意,讥讽意味十足的继而又往下说:“再或者,是交易,是走出泥潭困境的‘捷径’;一个女子,没有强大的家底,没有生存的本事,就会指望靠嫁人得以解决。卖出自己的皮相与生育能力给男子。这虽是现状,可也莫笑,只需想,多少男子穷困潦倒时,靠一嘴花言巧语,借岳家起势,最后却又始乱终弃,不过软饭硬吃,但最后光鲜亮丽,世人也就只记得其的成功了。”
可是,多少人家将出生的女儿溺死,多少人家信奉风水奇术洗女。
‘家’难以成为女子的底气,而男子当权下,女子拥有生育能力就注定被困后宅——倘若女子获得了和男子一样的资格,能去营生,她们有了自给自足的底气,那得有多少女子不愿意再奴颜婢膝的讨好夫君,撑破肚皮的拼孩子了呢?
‘谁说女子不如男?东裕女子亦可科考;虽不得入朝做官,但考取功名后可回乡做夫子,开书塾,与男夫子一般受人尊敬’,这道政令看起来是对女子开阔了道路,实则却透着一股假大方,假惺惺的味道。
同样寒窗苦读,考出成绩,却不能入朝做官也就罢了;实则更为加固了百姓们的认知:培养一个女儿的成本远不如去培养一个儿子。他们甚至根本不会准允女儿读书。
男权的残羹冷炙,还要女子感恩戴德,实在是有理没理的便宜全占尽了。
只需一些银钱,就能换来一个女子来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既做妻做妾又为奴为婢的,心情不好了还可打可骂,不然便扣一顶不孝婆母不侍丈夫的帽子,她们也不敢提和离,唯有被休的份。
而被休就等同于坏了名声,再嫁是难了,只会更加如履薄冰。所以她们宁可咬牙忍耐下去,也不敢吱一声。这笔买卖实在不要太划算。
陈清和将握着书卷的手背至身后,行至檐下,冷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看着远方,心底弥漫起一股悲哀。
“你看,同一种境况下,男子叫忍辱负重,女子却会被恶意戏谑为卖身求荣。”
贺行云所有的不忿,皆是因为站在他母亲的角度去所思所想,却不是因为女子的苦难。
“你觉着太可恶的事,实则啃食女子的皮肉骨血,吃人罢了。”
但他总归是愿意去听去想的。贺行云恍然:“夫子总能看到我所不能及的一面。”
她摇摇头,正欲转回身来检查他的策论写的如何了,忽闻西院里传来幼女惊叫。贺行云也瞬间站起了身,陈清和已经快步朝西院跑去。
府中修建了许多池塘,以搭配那些奇山异石。如今正是寒冬,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三个小女郎贪玩,下了学,趁邱夫子不在便踩了上去;冰面应声而碎。
稍大些的那个许是离岸边近,也率先察觉了不对,就及时的退了回来,随即就傻了眼,只知站那儿撕心裂肺的哭喊。
媛儿被池水没过了半个脑袋,凭借求生本能拼命仰头,死死扯住另一个小女郎的胳膊。
陈清和当即跳下池中,丫鬟们也后知后觉的闻到了声响。慢得就好像是故意为之。
贺行云紧随其后亦是二话没说,很快便一人抱着一个从池塘爬了上来。
“快请郎中!”
陈清和对岸上的小厮丫鬟吼了一声,头晕目眩间只得以掌心撑地。
“夫子!你如何了?”
贺行云将妹妹一把交到丫鬟怀中,因着心急,飞奔得极快,竟几乎是滑跪的扑到她身边一把搂住了陈清和。
“夫子!夫子!”
相府内乱作一团,没有人听许姨娘的争辩,她哑着嗓子,说自己的女儿胆小,是不会主动靠近池塘,更别提去踩冰的。
结果却是母女双双被罚跪祠堂,其缘由荒谬可笑,竟是怪媛儿为求生而拖着姐姐。
林姨娘与婉姨娘哭哭啼啼着,红着一双眼,也不过是挨了两声训斥罢了。
贺韫下令将照顾不周的下人通通发卖,实则拖出去悄无生息的料理个干净。毕竟传出去也有损相府名声。
相夫人有些于心不忍,虽说许姨娘这个白眼狼也算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可她也不是个瞎了眼的,难道这些年了还会看不明白这几个姨娘与孩子的心性吗?
其母女俩艰难度日,连碳火被下人苛刻了去都不敢告状,莫说媛儿同这俩姐姐更是如老鼠见了猫;那两个素日里也不爱带她玩,又怎么今日倒玩一起去了呢?
《清云渡茶叶》第3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