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小说www.lanyuting.com
>
笑话,她是谁啊?哪怕有康熙的旨意在,也只是未来的贵妃,现在就在家里摆出宫中主子的架子,仗着身份插手家事,一直以来的温良人设岂不是就白立了?为了人设不倒,她在真正走流程领下封妃旨意之前,绝不能在家中先逾矩张扬起来。
秀若听她这样说,眼泪巴巴地望着她,怪可怜的模样,她又生得随巴雅拉氏的姣好样貌,眉眼秀丽娇美,真叫人心都化了。
敏若不住安抚她道:“你莫哭,莫哭,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起帖子请医生来给嫡额娘看诊,嫡额娘的身子才是紧要的,你理一理妆,我再带着你找太太去。如你说的,这几个月太太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家事也懒怠打理,想来就是如此,才叫底下人起了那欺上瞒下贪昧银钱的心,别怕,等太太知道了,必会为你们做主的。”
她说着,略略扬声,沉声道:“也该叫底下人知道,钮祜禄一门家风清正,容不得欺上瞒下贪昧嚣张之人!凡是犯了事的,不管几辈子的脸面,一概打了板子送到官府里去!”
刚领了月钱银想着过来走动走动的苏里嬷嬷正听到这句话,她从没听过敏若这样沉、仿佛含着恼火的声线,想到自己这将近一年的日子里坐的冷板凳,当时竟然双膝一软,若非迎秋扶着她,险些摔倒在院子当地。
廊下的小丫头们连忙近前搀扶她,敏若听到外头的动静,推开窗探头看去,面色一时变幻,再抬脸时已带着两分焦急的担忧,“快,快扶嬷嬷,可是嬷嬷的身子还没好全?按理这也快一年了,怎么身子就是不见好呢?!”
见她如此焦急担忧的模样,迎秋不禁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果然,她们格格就是最善良的,一直这样惦念关怀她额娘的身子,她前儿还听到哥哥暗地里悄悄与嫂子骂格格,说格格忘恩负义,依她看,她哥哥才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呢!
苏里嬷嬷若知道她女儿怎么想的,恐怕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但这会她对着敏若的关心,只颤巍巍地被小丫头们架起来,战战兢兢地答:“多谢格格关心,许是日头太大中了暑气,都怪老奴不中用了……”
敏若忙对迎秋道:“还不快带你额娘回家歇着,叫抬竹轿来送嬷嬷,嬷嬷的身子若还没好,也不要硬挺着。嬷嬷的身子好了我才安心,若叫嬷嬷硬撑着来我这里,我真是当不得!”
迎秋感动得恨不得当场痛哭流涕,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带着哭腔道:“格格的体恤我知道了,回去一定好好劝额娘!”
然后苏里嬷嬷就被小丫头们七手八脚地给架走了,秀若在旁将这一场闹剧看了全程,再看敏若时心里不禁感慨:她这位三姐这一年多可真是变化良多。
从原来被那老嬷嬷吃得死死的,到现在将那老嬷嬷吃得死死的,还叫人家闺女对自己感恩戴德,真不是一般手腕。
如此想着,秀若脸上悲伤的表情不免淡了些,敏若转头看到,心里不由咂舌:大妹子你这不行啊,戏精本事还是没修炼到家,演戏怎么能演到一半把本事撂下了呢?这要放到你姐我上辈子混的地方,骨头渣子都被人啃没了!
这话肯定不能宣之于口,只见她美目中仍有几分忧色,对秀若低声道:“苏里嬷嬷这一年来的身子一直不好,又放心不下我,常想坚持过来侍奉,真是叫人揪心……不说这个了,走,姐姐带你找太太去,放心,这件事儿,太太一定会给你们个公道的。”
有她跟着去,舒舒觉罗氏也确实没有别的耍赖的余地,秀若这边声泪俱下唱念做打样样俱全地哭诉一番,敏若那边一脸义愤填膺地压阵,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府内奴才办事不力给做实了,这会法喀也得了信过来,姐弟三人迅速又站到统一战线上。
舒舒觉罗氏看着自己肚子里爬出的两只讨债鬼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但秀若就在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们的说法,将事情全部推到总管房的人办事不力身上去。
敏若可不打算叫她轻飘飘地把这一茬揭过了,皇后薨逝不过数月,舒舒觉罗氏便生起事来,其中固然有她心里早存了不愿意,也有她身边有人挑拨的缘故,这一回不把隐患彻底除了,往后这府里可还有得热闹呢!
但事是不能在秀若面前摆开的,不然真是脸丢到门外去了。
她这边看着舒舒觉罗氏大棍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俨然是打算和稀泥保住自己的“心腹”的,与法喀对视一眼,目光示意他老实坐着,先催人将东西补齐送走了秀若,然后才命人将门关上,刚要将事情摆出来,忽然听到云嬷嬷压得很低尽量平缓却很明显带着急意的声音:“格格,奴才给您送件披风来——外头天儿阴了,怕是有雨。”
这语气,说的可不是要下雨了。
敏若心倏地一沉,忙唤:“快进来吧。”心里沉着,嘴里还得笑吟吟地日常闲话,“不过送个披风,嬷嬷何必亲自来,半路赶上雨可不好了。”
“格格的身子最‘紧要’,奴才哪敢耽搁。”云嬷嬷一面笑着说话一面进了门,舒舒觉罗氏很摸不着头脑,仍是一脸不快地看着敏若,却见云嬷嬷走进来的时候笑容就迅速消失了,严肃地走到敏若身边,附在她耳边耳语片刻,敏若的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舒舒觉罗氏下意识地提起心,莫名地有些揪心,那边法喀见状心猛地一沉,等云嬷嬷直起身,忙催问道:“怎么了这是?”
“额娘——”敏若转过头看着舒舒觉罗氏,面上没有明显的急色怒容,但目光沉沉,漆黑的眼瞳注视着她,叫舒舒觉罗氏不由畏缩,心里头怯得很,呐呐道:“怎、怎么了这是?”
敏若道:“您可知道,放印子钱那是要祸及满门的大罪?”
几乎她这边话音刚落,舒舒觉罗氏的声音立刻响起,“我、我哪里放印子钱了?格格纵大了,有底气了,可怎么还欺侮起自家额娘了?叫你姐姐知道,可、可……”
“可怎么?!”法喀登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悲愤。
第二十四章
对上法喀愤怒又哀伤的目光,舒舒觉罗氏原本将要脱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莫名气弱了两分,略醒过神来,便因为儿子“忤逆”的动作而又委屈又气恼,红着眼睛瞪法喀,“好啊,一个个的翅膀都长硬了,现在敢吼起老子娘了?!”
“额娘,二姐已经不在了。”法喀比敏若想得更沉得住气,冷静得更快,此时周身气息已经不见方才的悲怒,反而给人以平静无奈的感觉,淡淡的悲伤更像一块硬木,生生哽住了舒舒觉罗氏的喉咙。
法喀没管舒舒觉罗氏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咱们家没有能够光耀门楣的皇后了,二姐已经被咱们的家族荣耀与您我母子的平安荣华生生困死在宫里了!”
《温僖贵妃死得难堪》第4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