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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描越黑。
兰杜干脆瞪了她一眼,提着灯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快回去睡吧,主子到这边来了,没准明天小公爷、盼姐她们相继就来了,有得热闹呢。”
“你别说——”兰芳姿态随意地抻了抻上半身,深呼吸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还是这庄子上待着舒坦,我觉着这会喘口气都是轻飘飘的。”
兰杜没吭声,提着灯注意着脚下闷头往回走,为了方便听传唤,今晚她与兰芳都没在自己屋里睡,正屋后一间小退步里炕上铺了席子,两床枕褥薄被,屋子虽不大,窗户半支着,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吹灯时候,兰芳才听到兰杜说:“格格在哪,心就在哪,哪就舒坦。”
“嘿嘿,有理有理。”兰芳嘟囔道:“过几天主子没准得带大公主骑马去,我得趁空抓紧练练,不然马术退步了在主子面前一显,多丢脸呐。”
兰杜翻了个身,“行了,睡吧。”
兰芳睁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昔日的马上英姿,摸了摸在宫里半年多吃得有些软了的胳膊,发出来长长一声哀愁的叹息。
兰杜所料的不错,敏若一到庄子上,她这边人就不断了。
难得的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起来敏若精神奕奕的,乌希哈回到熟悉的主战场,操办了一桌花样早点,甜羹肉粥饽饽点心油饼酱菜四碟八碗地摆满了一张炕桌,迎冬进来见敏若的面色不错,笑道:“这个时节,后山上有早桑葚出来了,主子您要是有兴致,咱们上山去采桑葚,若是不爱动弹,就叫我家那口子带人摘了回来。或许比不过宫里的,咱们吃个新鲜。山脚下有个养鱼的小池塘子,您前头不是念叨着想有个钓鱼的地方吗?都建好了,池塘中间有个亭子,四周布上竹帘,摆上冰盆,夏天过堂风一吹,再没有更凉快的,钓鱼也不会被日头晒着。”
清律无皇上特许不许王公别院引活水入园为景,可自己搁田庄外头挖个池子养鱼没人管吧?又不布什么景,为了方便钓鱼建个凉亭不过分吧?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敏若听了一笑,迎冬见她有兴致,忙继续道:“去年我们还特地选了好莲花秧子栽上,今年已有开花的了,瞧着那粉白相映的,真喜人!可惜还没结出莲蓬来,也不知秋日有没有藕吃,若是有,一定挖出来送进宫里给您吃个新鲜。——对了,昨儿趁夜府里就来人了,公爷听说您到庄子上来住了,说明儿休沐过来看您。盼姐和兰英姐也使人传信来说今儿个过来,只是她们从城中出来还的功夫呢,也不知几时到……”
她许久不见敏若,昨儿见到敏若时候又见敏若精神头不大足,便绞尽脑汁地将她能想到的敏若会感兴趣的新鲜事都说了个遍,除了那些新鲜事,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敏若说,嘴一张开就停不下来了。
敏若喝着荷叶银耳羹,听着迎冬絮叨,权拿迎冬说话声下饭了。她吃罢早饭,嘱咐容慈,“你慢慢吃,不着急。等会我这边还有几个人要来,今儿怕是没空陪你,等哪日择空,我带你上山摸野果子、下池塘钓鱼、山脚下跑马去。我这庄子你别看不大,可玩的多了。”
其实她这边几经扩张,比宫里东西六宫加起来都要宽敞不少,只是多是农田庄地,主要居住范围又只有一处主院,所以显得不如宫里宽敞罢了。
容慈听了忙道:“我还是头次到农庄里呢,瞧着正新鲜,娘娘疼我,叫这位姑姑找个熟悉的人带我逛一逛吧。”
“听到没,找个沉稳干脆的女人,带我们大公主四下里逛逛。”敏若笑看了迎冬一眼,又嘱咐容慈道:“逛一逛可以,得带着宫人们,也别走远了。这两边都是我家的庄子,但再远了,也有许多旁人家的庄子园地,别有不知你身份的,冲撞了你。”
容慈笑着应是,敏若指指桌子,“你慢慢吃着,别拘束……课业还是要做的,还是两篇字,你的字骨力有些不足,我记着庄子上有两箱我前些年收的帖子,等待会闲了找出来翻翻,你试着临些魏碑。你的小楷已写得足够清隽秀气了,再求几分疏朗架构与骨力,或许会更好看些。写着玩嘛,不必求与一开始临的帖子写得有多像,你正是最容易学习新事物的年岁,多写点帖子,才有更多不同的选择。”
容慈再度应是,敏若确定自己如果继续叨叨下去她今早上就没有好饭吃了,于是干脆起身,带着迎冬等人转移阵地,搬了把躺椅在廊下,吹着晨风消食养神。
在自己的主场上,她的心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兰齐试图带着账目来给她报一报这半年多的账——去岁本该是年底报账,但敏若彼时已在大内,只略翻了翻他递进去的账本,有了见面的机会,他觉得还是得详细地从头到尾给敏若说一遍才好。
兰杜看出敏若这会是一点心神都不想废的,对兰齐说:“你别忙活了,带人上山去吧,迎冬才说有桑葚,你拣好的摘回来些。宫里的人回头送了冰例来,你按往年的惯例收了,一应吃食用度也都按从前的例子预备,多备些牛乳、酒酿,过来得急没能带得很细致,你尽快筹备,行了,去吧。大早晨的叫主子醒醒神,你干你的活去,等主子有心情了你再来回话。”
兰齐被劈头吩咐了一顿,兰杜在他这积威颇深,他也不敢反驳,一一答应下来了,想了想,又道:“老侧福晋这段日子在山里庵上住着,主子您可要去请个安?”
“这几日身子不爽,改日吧。”敏若随口扯了个理由——其实是一晚上没把觉补回来,懒得折腾上山。
兰齐忙应着,又小心问要不要喊大夫来诊脉,迎冬也满是关怀地看向敏若。
云嬷嬷无奈地看了眼这小夫妻两个,道:“主子只是这段日子休息得不好,累了,缓一缓就是了。宫里定日会有太医来请平安脉,没事的。跟来的侍卫安置得怎样了?”
她见敏若闭着眼伸手胡乱去扯搭在躺椅扶手上的线毯,忙将毯子往敏若手里递了一递,然后示意兰齐与迎冬出去说话。
他们自去商量安置随行侍卫宫人之事,兰芳握着把扇子轻轻摇着,见敏若眉目舒展、颇为轻松惬意的样子,小声道:“主子您要不起来走一走,刚用过早膳,就睡了不好。”
“不睡,就这样躺着,早晨的风吹在脸上才最舒服。”敏若随口道:“你这几日把马术骑射捡一捡,别回头跟容慈前头给我丢人。”
兰芳信誓旦旦地一拍胸脯,“昨晚我还和兰杜说这事你,主子您就放心吧!保准不给你丢人!”
敏若懒散地睁开眼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我可等着瞧了。”
容慈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乡野幽僻处还能有这么多玩法,如毓娘娘所说的,一开始几天,毓娘娘都不大有功夫陪她,但等人都见得差不多了之后,毓娘娘便带着她上山下水地玩了起来。
公主们平时虽有骑射课,可安排得不多,是敏若上来成了‘紫禁城高等女子学校’的校长之后才加大了排骑射课的频率次数,但她们其实也尚未练习多久,容慈并不是很适应在野外骑马。
《温僖贵妃死的难堪》第8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