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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阿沫她不好。”妘哲的呼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他喘着粗气跑上宫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从他眼前闪过。
奎山试探着己沫身上的气息,回头对着焦急的几个四姓中人说出隐毒两个字,留在殿内的几人都不知这种毒,连深谙制毒解毒之法的姒野,也从未听说过。
“请问巫神,何为隐毒?”他恭敬地拱手问道。
“如何解?”尚未得到回答,他便听到王的声音。
“天樱草和般若峰上的寒冰可解。”奎山答道。
大步流星跑进殿的妘哲听到般若峰三个字,连连摇头,那座雪峰中最高的山被天钧人视为圣山,随意攀登,是为亵渎上苍的大罪,而且山高路险,登峰取冰绝非易事,就连他们几个四姓之人,也不会贸然前往那座高耸的山巅,而且敬天的天钧人,无法说服自己去干这等大不敬之事。
“谁府中备有天樱草?”弥泱料想这几个执掌天钧国政的人,他们府内定然存有天钧传闻中的解毒之草。
“臣府中有。”姬恒一听,瞬间看到了希望,想来寒冰之事已不需要他们操心,他转身退出,返回府内取天樱草。
小跑着跟了出去的妘哲和姒野来不及追上御风而去的大司徒,回身望向从大殿内走出的姬洹,只盼着多灾多难的己沫能早些恢复,这样他们几人就可像幼时那样围炉而坐,彻夜尽欢。
被看作上苍宠儿的己氏一脉,竟然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弥泱本可轻易化解世间之毒,但榻上不过是个凡人,哪里能像神族那样承受她的神力,为凡人疗愈,需比往日小心百倍。
只一炷香的时间,姬恒已将天樱草取回,翠色的四瓣草芽上凝聚着水滴,应是刚从冷库中取出。天樱草是天钧独有的解毒草,只产于乾泽以北的昊淤山上,山上毒蛇遍布,稍有不慎就会命丧蛇口,因此即便其价格昂贵,也极少有人敢上山取草,离山之后,需将草冷藏在冰库中,才能保证其药效。艰难的采摘条件和苛刻的储存环境,让这种能救人于危难的神草俨然成了贵族阶层的特有物。
弥泱接过天樱草,幻化出一块蓝色透明的冰,她将草与冰一并递出。奎山接过冰块,轻轻敲击,带着回音的脆响证明这的确是般若峰上的寒冰无疑,想必是尊上那夜上雪峰时曾登顶般若峰,顺手取下一块寒冰。
“你们都下去吧。”王这一次的声音并不随意,姬恒明白他们不能再留下,带着几个晚辈快速退出大殿,不愿意去的姝妤被他强行拽出,几人返回各自府中等待。
寒冰注入天樱草内,碧绿的草结成霜,奎山正欲将草霜融入己沫体内,忽然担忧地抬起头,惶惶不安地看着弥泱。
“尊上,她恐怕无法承受这极寒之物,只怕毒还没解,心脉就已被冻裂。”如果得身强体壮且修为高深之人,他还可一试,但这孱弱的刚醒之人,他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超过时限,她必然承受不住幽荧之火。”弥泱说着,在手中燃起青色火焰。
火焰被送入己沫心脏的位置,神鸟羽嘉身上的两种神火,烛照之火与幽荧之火,虽都能焚烧万物,但比起刚猛的烛照之火,阴柔的幽荧之火更具守护的力量,早年在外征战,她便取一束幽荧之火带在身上,用来护住神息。
奎山不敢耽搁,立刻将草霜分成四份,从己沫的额间,丹田和双肩引入,草霜随着带有疗愈之效的白光注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幽荧之火被取出。再探,榻上之人身上的隐毒已解,不过这一次,他发现,己沫体内的灵力并未完全恢复,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灵识居然残缺了一小部分。
灵识不全,对于贵族们来说,乃是大事,普通人的灵识只是为了给予他们三百载的寿数,而修习术法的贵族,灵识关于他们的天赋,所以灵识残缺的贵族才会被家族遗弃。好在己沫早已成年,灵识并非先天不全,只是运用术法时会消耗更多的灵力,而消耗的多少取决于她自身的修为能力和灵识的缺失程度。
奎山一拂袖把己沫唤醒,让她使用流霜术一试,冰刃霜雪皆能成形,只是才稍微施法片刻,她就累得连连喘气,破除乾泽禁制需要大量灵力,这样的状态未必能行。
“你在乾泽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弥泱回想起清晨的遭遇,如果泽中有异,即使是魂魄也能感受到。
“臣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往泽中注入奇怪的术法,这种术法似乎能吞噬心神,因此臣凭借意念让魂魄抗拒那股力量,只是魂魄难以分清到底有哪些力量进入泽中。”回想着近几年来,自己的魂魄几乎对所有入泽的力量都进行抗拒,虽然从一定程度上保全自身,但有时难免误伤无辜之人,己沫轻叹一声回答道。
听到那声叹息,弥泱只怕接下来又是请罪的话,轻轻拂过卧榻,让还欲往下说的人昏昏然睡去。
多年对苏婉的怨恨在她心中形成心魔,由于执念心魔又逐渐形成噬骨附心的隐毒,只是既然已经花两个时辰为魂魄输送神力,再强的隐毒也能解除,为何会还会如此?奎山沉吟着看向为己沫稳定心神的弥泱。
“莫非垠渊尊上他并未前去?”不知为何,自从三千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信任那位神族副主。
“丹陆国内,是否有图谋不轨之人?”弥泱并未回答,反而问起丹陆之事,这三千年最了解溟洲变局的当属面前的人。
自从百年前两国停战之后,奎山极少踏足丹陆,当年他亲眼目睹了兰裳生命的消散,这三千年来,若不是因为那些无辜的百姓,他甚至不愿看向丹陆一眼,而且丹陆的王归来之后,他更没有必要前往那个地方。
“三十七年前,丹陆曾经发生过一场动乱,据说和国内门阀相争有关。”一丝念头突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三十七年,或许和如今之事有关。
“何人所为?”弥泱有些诧异,两国内四姓关系密切,断不会争权夺利,余下贵胄皆敬重四姓,她实在想不出谁会与这些根基深厚的世族们相争,除非那人像苏婉这般。
“隐约听闻和一个叫栾宏的人有关。”此人并不是丹陆的世袭贵族,不能修习流金之术,虽然身居高位,但奎山并未在意他。
丹陆之事,垠渊自会处理,弥泱暂时不想为天钧之外的事伤神,想到早晨发生的事,沉默片刻,她伸出一直藏于袖内的左手,上面竟有黑气隐现,在奎山不安的眼神中,她用烬火将黑气烧尽。
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奎山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讲述。
取魂魄之时,漩涡中心剧烈翻动,她已察觉到泽底有异,那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竟能巧妙避开垠渊的神力,她不愿做过多耽搁,索性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用藤蔓将魂魄强制拖拽而出。将魂魄放置于冰床上之时,她便已感知到了暗之力,为了趁早使魂魄脱离束缚,她用束魂索将魂魄捆住,暗中运力准备剥离暗之力。
《归墟之地》第3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