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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行了!”
轰——
如天雷炸顶,云清澜心下瞬时一空,紧接着传来剜心的疼,她霍地站起身,慌乱间踢翻了脚下蓄着纸钱的火盆,拔腿往柳莺飞的院中跑去。
要说云清澜入狱这件事,可真是把柳莺飞逼急了。
她先是命兰铃四处奔走打听消息,后又在祠堂不吃不喝地跪了两天,其间忧郁交加,几乎日日以泪洗面。虽说有兰铃安排的人一直在旁看顾着,可那原本就沉疴痼疾的身子又如何经得住这般折腾?再加上与云杉一番激辩哭求大动肝火,更是让其雪上加霜。
云杉死讯传到府中时,柳莺飞才刚在兰铃苦口婆心的劝慰下喝进一小口白粥。
听前来报丧的太监说云杉自裁在了金武门,兰铃手里的瓷碗没拿稳,“啪”地一声就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可柳莺飞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塌上,素来哭哭啼啼的她这次竟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站起身,缓缓绕过榻前横立的屏风,先是从檀木匣子中取了些首饰银钱答谢了前来通报的太监,又命兰铃为她细细梳洗,然后换上诰命夫人的冠服,恭恭敬敬地去金武门把云杉的尸首迎了回来。
迎回府后,柳莺飞又着手开始操办云杉的丧事。
从门外丧幡的布料裁剪到厅内灵堂的物什摆置,她件件妥帖事事周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家仆忙东走西,倒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柳莺飞不声不响,陀螺似地在云杉灵前转了几天,直到亲眼看着云杉的尸身入了棺,这才身子一软,从心口呕出一滩血来。
前来诊脉的大夫叹了口气,说云夫人这是陈年旧疾又添心病,心病既无心药,那还是得自己看得开,若是自己将自己困囿其中,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心病?
柳莺飞靠在榻上,静静听屏风外的大夫同兰铃私话。
她这又算得上什么心病?柳莺飞悲怆凄凉地笑了一声。
她这不是病,是孽——是逼杀公爹的大孽啊。
谁能想到她一个儿媳,竟把自己的公爹活活逼死了?放眼整个武朝,可还有比这更有悖人伦的事?
新妇丧夫,像她这种刚进门就把夫君克死的命本该一辈子都在京都大户中抬不起头,是公爹作了她的依仗,护佑她孤儿寡母半生顺遂,更让她柳莺飞二十年来戴着诰命夫人的高帽享尽清福。可她又做了些什么?
她整日憋闷在屋里自怨自哀,怨天负她,怨命误她,怨云郎骗她,后又在祠堂撒泼似地大闹一通,到最后竟把公爹逼到去金武门前自裁。如今她没有颜面下去见云郎,却也更无颜面再苟活于世。
眼下她这幅身子早已是病入膏肓,柳莺飞一心求死,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那女扮男装,身陷诏狱的孩子。
听说陛下还要再关澜儿几日,柳莺飞倚在榻上,一口气喝了十几碗黑苦的药汁。那些药汁顺着喉管流入肺腑,将她整个人都浸泡出一股垂死的酸苦味,她叫兰铃打开常年紧闭的门窗,散去了这难闻的气味,然后痴痴地看着院外,就这么吊了半口气等着。
“娘亲!”
云清澜一路从前院飞奔着跑过来,看着倚在榻上气若游丝的柳莺飞,她心口大恸,沙哑着哭喊一声,扑跪在柳莺飞床前。
娘亲看着比前几日更显消瘦了,她脸颊凹陷,唇角开裂,苍白的面上不见一丝血色,只见她低垂着眼角病恹恹地靠着,叫人靠在近前,都几乎觉不出半分生气。
《关山难越林斯如》第149章(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