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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离了后,为的甄英莲一事,宝钗也辞别了黛玉,径直回到梨香院去与薛姨妈商讨了。
要说前些年因香菱年岁到底还小,兼之薛姨妈不愿薛蟠为的一个女子再昏了头,便自将香菱安排在身边做丫头伺候,直到月前实在抵不过薛蟠的纠缠才开口答应明年为香菱开脸,叫她作了薛蟠的妾。
薛宝钗一回来,忙就将此时跟薛姨妈说了,意欲愈早将香菱送走愈好。薛姨妈尚有些犹豫,她本不是多喜好香菱,只她的品性确实不错,给了自己的儿子说不得还能令他收心片刻。况且答应了薛蟠香菱做妾一事,若将她送走,恐怕薛蟠是要闹的。
薛姨妈便道:“那香菱去了大如州也不过是一户破落户,孤儿寡母日后不知如何辛苦。叫她嫁给我儿,难道是委屈了她。
”
宝钗摇摇头,沉声道:“难道香菱不知晓这些?只我从黛玉妹妹那听到此事便知她必然是得了香菱认可的。香菱情愿要走,我们又如何拦得住?”
又细细给薛姨妈分析利弊,“母亲可知,哥哥打死人的事虽被压了下去,到底是有个案底在身上。那香菱原本是个良家女子,我们如今是买了她来做奴婢的,强买良籍为奴,在本朝可是一桩大罪。我瞧黛玉妹妹是铁了心要助香菱,他日我们不愿,她叫香菱在大如州的母亲告上状来,此事却不能再善了了。”
薛姨妈听了,身上直冒冷汗,她如今只有薛蟠一个儿子,最是心疼不过,好不容易帮他脱了罪,哪里肯再令他冒风险。当即,薛姨妈将香菱唤了出来,问过她的意见,她果然是情愿去大如州的。
薛姨妈无话可说,次日便去官衙销了香菱的奴籍,又给她备下盘缠路引,赶在薛蟠归家之前将她送走了。
那甄英莲呢,她除了自己个儿去碧纱橱再谢过黛玉,不愿再与其余人见面道别,狠着心上了悟空安排人送来的马车,独自辗转千里,奔赴另一段人生了。
至于薛蟠回来如何大闹,那便是后话了。
谁竟可知,那薛蟠在贾家学堂发了龙阳之瘾,正爱着的两个小学生唤“香怜”“玉爱”稍稍哄劝他半日,便将香菱抛掷脑后了。
第17章第九回下江南悟空初理盐政,知交情如海暗生探寻(上)
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过了此年,黛玉愈难和悟空见上一面,偶尔叫人去他院子里寻人,也常常是落得一场空。
迟迟暮春去后,溪上残春散尽,黛玉也除了母孝。当日悟空特意空出一日功夫,穿戴佛家法衣,又用灵力与黛玉一同为贾敏念了整日的往生咒,亲将黛玉守孝来抄的经书烧去了此界地府,也算为她积了来世些许功德。一朝春改夏后,悟空又跟黛玉说着,离了京城数月,只道是下江南。
所幸书信不断,更兼偶尔也送来林如海的家书,一两句交代心情的话语,也叫人宽心。
贾府无大事,黛玉只日日与姐妹们说笑,窝在自己房内读写诗书游记,知晓江南处有生平牵挂的两个人,倒也轻松惬意。
另一厢,悟空这边却是难做。自用了这个身份以来,悟空便知晓当今圣上心中,只怕只有一个太子是他的亲儿子,连吴贵妃所生的自幼承欢膝下的二皇子也无甚宠爱,只作些父子颜面,更别提这个生母早逝又未曾养在身边的四皇子了。
悟空自然聪敏,一手只与皇帝扮着父慈子孝,另一边却是讨好太子。要不说法力还有常人所不能比肩之效用呢,悟空只作从灵隐寺中学得了些许世外法术,掐指一算,救了皇嫡孙一命。此番本事一露,不但太子将其视为心腹,连皇帝都不免时不时慈爱地看向他,只道已在宫外为他建府,话里话外都是是时候将他养好病回归之事告知世人了。
悟空却是清楚,如此话术,叫他跟他手下的猴子猴孙吹牛,只怕也能说个三吨。不过他向来懂得揣摩人心,很是知晓国库空虚,照他这个不受宠的劲儿,就算出宫立府也是无甚出路,更记起自家林妹妹还有个远在扬州的老父亲,干脆请命下了江南,立了军令状查清盐政之事。
皇帝自然应下,给了他一个钦差的身份,明面上还叫户部的李侍郎担当了视察身份,打发他走了。倒是太子还有些兄弟情谊,将手中的得力干将又拨给他几个。
别了黛玉,悟空便登上官船,顺着水道直取扬州。
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现今已是四月,此间风景也不见些许颓靡,却叫担着重任的一行人不得欣赏。悟空何等身份,同行之人是皆知的,终究是皇子,一行人便隐隐以他为首。与林如海见了面,又接过风。悟空与李侍郎就都在府衙间住下亟待调查江南盐税课考之事。
翌日,待两人休养了精神,林如海便将他们请到书房中,一一交代盐税之事。
自建国以来,江南盐税便是重中之重,至太上皇时期,因其在位中后期日渐荒淫无度,所派来江南担任巡盐御史之人多是世家中无能蠹虫,便致使盐政之事愈发难为。本朝盐法多用“藩篱”政策,严禁私盐,盐商皆是先纳课再行盐,本是周全之法。奈何自太上皇在位之时大兴土木,不断敛取江南盐利,致使江南大盐商受其掣肘,官盐严重壅滞,私盐泛滥。
当今圣上在位以来,接连派出数位有才之士整改江南盐政,至林如海已是第三任。前两任已试过整轮政策,有兴起大盐商之效,只终归治标不治本,林如海到任时,江南已有重商剥削众商之说,盐政依旧不见好转。
悟空放下手中茶杯,垂眸问道:“那现今盐政如何?其间浮糜冗费,我未见收归国库,依大人所言,江南四大盐商亦无富余,不知那卖盐剩下的钱都在何处?”
此番话落,林如海与李侍郎都觉惊异。李侍郎知晓悟空身份,只觉他果然有胆量如此直接质问林如海,果然意气风发,可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如海却是不知晓他的身份的,觉其年轻气盛,倒也不反感他的毫不遮掩,知晓他倒是有心要了解此事。
悟空自然是懒得与他们寒暄些无用的信息,先不说他向皇帝立下了军令状,再则林妹妹孤身留在京中,叫他恨不得立马解决此间之事,好回京去。
林如海见状也不隐瞒,心知这两位圣上派来的人不知权势相较自己要大上多少,他如今拖在这个位置上已有数年,日日殚精竭虑也只勉强维持局面,不如趁此番机会将此事毕了,往后无论是上京乞骸骨接女儿回家抑或有幸右迁,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原来整轮之法实施后,果然有大盐商行垄断之事,一时之间,江南四大盐商以甄家为首,兼其下十二盐商,渐渐形成一番势力,叫林如海也无从下手。但他在江南官场混迹多年,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也隐隐抓到了些四大盐商私贩盐引的把柄。再则,盐商间如何垄断,按理说朝廷运司一向有自己的独立财库,以收取正杂钱粮和有关杂项,白纸黑字写在账本上,每半年便交到上京户部以待勘察,左右少不得盐政税收。
《红楼西楼录趣笔阁》第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