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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拧眉思索,萧问渊收回了思绪,温淡地看着她:“你无需为此伤怀,既是故事,那么无论真假,已是过往之事,滚滚长江东逝水,活下来的人有了好的结局,那么故事便只用铭记而毋须沉湎。”

帝王似乎有些为此发愁:“本来是想让你解闷,心情舒畅些,却未料起了反作用,早知如此,无论你如何求朕,也不该与你说后半截故事的。”

他这般说了,宋秋觅才恍过神来,方才她之所以恍惚,也是因为原先的许多思维与想法受到了冲击。自幼恃怙俱失的她,本还以为独留世上,寄人篱下,遭受欺压还需忍辱负重,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便已是极为难过的了,却不想,今日她才知道,圣上的少年时光远比她艰辛万倍,那是真正在刀光剑影间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艰难。

回想起世人对他畏惧之余也不免崇敬,她便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少,只是有些隐秘的经历恐怕世人也难以知晓,当少年自花海中醒来,举目湛蓝天空,清澈空气,四周却尽是战友残肢鲜血时,他会如何作想,又是如何将苦涩咽了下去,继续保持坚韧,终于活着走了出去。

“圣上。”宋秋觅头一回这般大着胆子,从衾被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握在了萧问渊放在她肩头的手上,“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谢谢您特地讲给我听,我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方才还没有缓过来。”

萧问渊的手要比她大很多,也比她温热,她覆不住他的手,便只是抓着他的其中几根手指头,温度在两人手掌的交握之处氤氲,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了她的手心。

似是觉得自己短短两句话太过单薄,说服力不够,她又补充道:“您是不世出的明君,多年来所行之事皆为百姓谋福祉,您御驾亲征,带领将士驱突厥八百余里,使其抛弃旧地,远遁极西之处,边疆从此安宁,百姓因此和乐,世人敬重您,我亦敬重您。”

宋秋觅句句发自肺腑,说得十分真诚,每当她出自真心,极其认真地说话的时候,那双剪水秋眸就会更加莹莹亮亮,仿佛蕴藏着点点星光,她说得投入,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自方才,向来冷情,不喜外人近身的帝王一动未动,任她握着,没有收回手。

帝王回望着她,微笑着听她略有些激动絮叨着这些,十分耐心,待她说完所有的话,他回道:“嗯,朕知道了。”

“朕亦欢喜于你的肯定。”

她说的这些事情,向来被他认为是帝王份内的职责,从不以此居功自傲,在其位而谋其政,天经地义,先前有臣子歌颂,他也不以为意,听着没什么感觉。

但在方才,他却陡然发现,关键点似乎不是话的内容,而是说话之人。她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清晰地传进来他的耳中,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他的心上。令他头一次觉得,之前所做之事,似乎也值得自傲几分。

萧问渊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眸光中低首看向宋秋觅,她的眸中盈盈,泛着春光秋水,脸颊因情绪的激动,而染上了点点绯红,在床头暖黄灯光的映照之下,似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微带着金黄色的光,可爱极了。

他只盼着她早些好起来,才不会看起来如此瘦弱苍白。

“听朕的,好好养病,若是回头越过越瘦,还以为是宫中苛待了你。你记着,这天下没人能让你难受,你也不要让自己难受。”帝王的声音是温和的,可宋秋觅却听出了几分沉冷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盼望

宋秋觅和萧问渊在里面说着话,与此同时,萧祁却在外面如坐针毡,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他很是有些忧切,回想起来,他当时不应该就那么径直出去,留下宋秋觅一个人面对帝王,圣上心冷,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又在病中,也不知道是否应对得来。

眼见着房门禁闭,无声无息,过去了好久,心中的不安越发盛大起来。

萧祁只希望宋秋觅不要太过天真,单凭帝王对她先前的几分优待,便有了错觉,以为圣上很好说话。他当了这些时日的太子,也算是明白了,帝王偶尔温和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冷酷。

正当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远处传来的女声唤醒了他的思绪:“殿下……殿下!”

萧祁定睛看去,只见是面带惊慌的宋霜眠正朝这边趔趄着而来,她妆容散乱,眼眶发红,像遭了什么灾一样,见了他便直朝他身上扑过来,仿佛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萧祁眉头一抖,下意识地往旁侧避去,清了清嗓子,蹙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怎搞成了这副样子。”

因萧祁躲开,宋霜眠扑了个空,差点栽倒在地上,她勉强稳住身子,咬着下唇,略有些幽怨地看着他:“殿下这些时辰里,就没有关注过妾身吗?是不是就算妾身出了什么事,殿下也毫不在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萧祁眉头上的皱痕更深了,“太子妃眼下还病着,本宫哪还有闲心去管别的事情,你就算耍小脾气,也得看着点场合。”

他的目光自宋霜眠身上一扫而过,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她的云袖上有什么东西划开产生的裂痕,袖口像一块破布条一样,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萧祁眼皮狠狠一跳:“这是怎么弄的,小心被圣上看见了,给你降一个藐视天威的罪名。”

此话一出,宋霜眠眼里的幽怨更甚了,甚至还多了一些敢怒不敢言的气愤,她环顾四周,确定护卫都在安全范围以外,又走近了几步,在萧祁身侧,低声道:“是锦衣卫做的,妾身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妾身一直谨守殿下的谕旨,安分在药房里煮着药,现下煮好了,不知何时送到太子妃面前?”

她这话说的谨小慎微,塑造出一副安分恭顺的模样,按理说,萧祁就算不夸奖她,也会满意于她的表现。

谁料到,萧祁一听到锦衣卫这几个字,仿佛被戳中了某处敏感的穴位,他忽然伸手握住宋霜眠的胳膊,将她往身边一拽,压低了声音在她耳侧道:“就这一会儿功夫,你又招惹了锦衣卫,本宫近些时日被朝中弹劾,如履薄冰,你若是不懂点事,休怪本宫无情。”

他的声音虽低,但却难掩不满与愤怒。

旋即又补充道:“太子妃那里就不用再送药了,方才圣上带着陈院判一同来的,那边有了新的方子。”

说到这里,他细思起来,越想越觉得帝王的举动颇有深意,深夜丝毫不避讳地带着太医院判,直入东宫,来看望卧病在床的太子妃,又兼之前段日子里对他的斥责以及对宋秋觅的优待,萧祁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

是否圣上不满他为了巩固势力,娶了礼部侍郎的嫡女宋霜眠,和京兆尹家中的女儿,而不只是原先所定的,无依无靠的孤女宋秋觅。加之之前的传闻,又觉得他宠妾灭妻,似有不逊之行。

《新婚当夜我醒悟了小小椰的》第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