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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娅问,这里不是很平静吗。
克莱尔笑了笑,不,很快就不会了。
安德娅静默了片刻才问,为什么。
克莱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只道,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过后的几个星期,这句话一直都萦绕在安德娅脑海里不散。她不明白,明明一切看上去都一样,比如说市中心依旧平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没有什么特别;电台广播里更不会听出任何让人觉得不对劲,每天只是重覆着万年不变的宣传策略;她尝试在别人的神色中找到些许线索,却依旧是无用功。
她想要到咖啡馆找到克莱尔时,却总是遇不见她。
充满着未知的不安让安德娅莫名地愈来愈紧张,只怕一觉醒来世界又变天了,她的一切又要失去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巴黎,因为那里没有她的安身之所,只有在弗里德里希身边,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日子便这样一直地过着,直到七月的中下旬,安德娅终于明白克莱尔那天的未尽之语。从深夜开始,不远处的火车运行声便未曾停歇过,安德娅独自坐在大厅里,看着外面半空中飘荡的白烟,一夜无眠。
这总对不会是正常的载客火车,她至少清楚这一点。
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弹出来,为什么会有火车不停地来这里,里面载了什么人,又要准备去哪里。她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个答案,可是却不敢深想下去。
一直到清晨,火车声都没有停止。
安德娅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轰隆轰隆的声音便会在她面前形成各种可怖的画面,甚至让她听到各种哭喊尖叫声。
及至日出时分,她才困极地睡下了。只是她睡得很浅,弗里德里希回来时扭动门把的声音便把她吵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弗里德里希声音里的疲惫完全掩盖不住。
“我不想待在房间里。”他们的房间窗户面对着小树林,没有人烟,在这样的日子里,尤其让她害怕。安德娅看着他,他的眼睛布满红丝,头发也有点乱七八糟,看起来似是熬了一整夜没睡。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弗里德里希没有说话。他把帽子和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身子顺着墙壁无力地滑下去,然后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他浑身都在颤抖。
安德娅也没有说话,只是拿过沙发上的毯子,赤脚找到他旁边,然后紧紧地裹住他们。她握住弗里德里希的双手,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我和他们有什么分别呢?”
滚烫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他们的手背上。
“我经常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说我和他们有分别,我不是他们如此冷酷的人,可是我根本和他们一模一样。”他咬牙着,声音压抑痛苦,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我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没有亲手杀人,那我的罪孽并不会如此深重。可是今天,有多少人抓着我的衣袖,跪着哭着求我帮帮他们,饶他们一命,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掰开他们的手。”
午后,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我跟他们就是一样。就算我再不想承认,我手里也沾满了鲜血。我没有阻止,就是同罪。”
他的泪没有停止过。
“我觉得很噁心,这个世界都很噁心。你知道吗,那些犹太人甚至是被法国警察亲手抓进去的。”
安德娅觉得似是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在她的身上,让她完全不能呼吸。纵使法国不设防,但是她相信着那是无可奈何之举,他们总有原因的,而且也有一部分人在为抵抗运动努力着,所以哪怕在黑暗里,她仍相信着曙光。
只是现在已经不再是没有抵抗了,而是亲手把同样是法国人的他们推去受苦、甚至受死。
“那他们会被送去哪里?”安德娅觉得现在连声音都不属于自己了。
《巴黎女孩什么意思》第44章(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