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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汉阳张开?”樱或勾唇,这个人她认识,曾经去齐国的光禄府自荐过,“聪慧有德,不过为人太清高,不懂迂回,不适合做实事,你倒是可以尊他一声师父,记得将来只给他名即可。”这种天下皆醉他独醒的人不适合弄权,给了他权,他可能会惹得所有人恨他,偏偏他又行事清廉,制裁他会惹民愤,最后反倒会弄得发现他的伯乐一身腥。
李炎点点头,自从听了张师父的“詹氏之卒”,他对母亲更加尊敬,因为她居然能想到那么多治略方案,实在神奇,“娘,西南的富甲县连年欠收,年年向朝廷要钱、要粮,你们是怎么让它们自给自足的?”
樱或冷哼,“我长了一颗脑袋,你也长了一颗,不会自己去想么?”她不想步太后的后尘——想把所有东西教给王上,结果最后反倒害他过于依赖,但这些话,她不能跟儿子说,只能转移话题道:“秦川难道就没有个像样的裁缝?”轻轻拉开儿子的衣襟,对他的衣服嗤之以鼻,想在世人面前博清廉之家的名声,也不必连件干净衣服都不给穿吧?“以后在我这儿,必须穿着得体。”若非儿子长得够精神,还真能被他们打扮成乞丐!
“知道了。”李炎笑笑,见侍女端进来两份点心,伸手捡来一块塞进口中——母亲这儿的点心最是好吃,“这是什么?”无意间瞅到母亲左手心的一粒红点——他不记得母亲手心长了这么个东西。
顺着儿子的视线,樱或看一眼左手心的红痣——这两年新长出来的,眼神微微一闪,“大概是药物所致。”继而转话道:“你爹上次回秦川,见着了么?”
“嗯。”一边吃点心,一边点头,“他让我去南郡把大哥接回来。”
“……”看来曹重的闭门思过之期结束了,“那个冰锥美人是怎么回事?”问得很是随意,似乎只是平常闲聊。
“……”李炎没想到母亲真会提这事,父亲交代他不许跟母亲乱说,他当时还觉得不可能,母亲的出身高贵,而且曾经大权在握,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不会是在意这种事的人,“那是外面人道听途说的传闻,怎么你也信?”
道听途说?“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要打磕巴?”如果是道听途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否认,而不是沉思。
“我没想到你会提这事——”错愕当然要磕巴。
“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关于曹彧跟那位冰锥美人的故事,她很有兴趣,反正现在很闲,连人都见不到几个,听来开心开心也好。
“那个姐姐是楚北的西康族人,家人在齐楚大战时战死,便被卖进了楚都为奴,后来辗转被当做礼物送来了秦川为奴,去年冬父亲回秦川时,跟董伯伯他们一起饮酒,席间这个姐姐从滴檐上取了冰锥要刺杀父亲——事情就是这样。”李炎道,父亲就是怕母亲知道后会生气,影响身体,才不让人告诉她,没想到她还是听说了——她是听谁说的?
姐姐?刺杀?传闻?为奴?“这么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奴……而且你爹还饶了她,不但饶了,还让她在老宅住了下来?”如果不熟悉,这小子怎么会称呼人家姐姐?她可从来都不知道他有随便跟陌生人叫姐姐的习惯。
“……”他好像多嘴了,“娘,你不会多想吧?”
“会。”她现在是个连路都不能走太久的病妇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胡思乱想,再小的小事到她这儿都是大事,当然会多想。
“……”颇艰难的咽下点心,“爹什么时候回来?”爹既然让他去西京,自己必然要来永宁,到时要是知道他言而无信,把这事告诉了娘,肯定要训他。
“谁知道。”樱或脸色泰然的摇摇头,“这儿又不是他的家。”已经四五个月没见人影了,他想不想回来,还回不回的来,都很难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掌中砂(下)
李炎从秦川出来时,一身落魄贵族的装扮,而从永宁离开时,却是一身得体的贵公子装束,足以让他出没于西京的各种场合,因为他娘给他请的是御绣坊的裁衣女红。
李炎走后,过了中秋,永宁陷入了秋雨连绵的日子。
二十六日这天的午后,白楼里的母子正在午休,楼外不知何时多了几匹马——而且还是身高体大的西域战马。
侍女们一见,便猜到是曹彧回来了——
知道她们母子在午休,曹彧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先在祭祠的香炉里插了两柱香——自从她那次重病之后,他便养成了焚香祭奠的习惯,没有针对哪位神明,实际上祭祠里根本没有任何神主牌位,他也从不说供奉的是谁,只要求儿子们供奉。
上完香后,三两步跨进小楼,外面正在下雨,所以他的衣袍和靴子都是湿漉漉的,加之一路从西京过来,风尘仆仆,所以先去了后院的“泉室”,至少要先把身上的尘垢洗掉。
赤身坐在汤泉里,背倚着池壁,双臂横在壁沿上,闭上双眸,终于可以安静的休息一会儿了——
久久之后,只觉一缕清凉自颈后传来,闭着双眸,不禁微微勾唇,伸手擒住这点清凉,手臂微微一用力,只听哗啦啦,水花四溅,汤泉里又多出了一个人,“不好好休息,穿这么少跑下来做什么?”问怀里的女人。
“做了个梦,梦见有贼子闯进来,就下来看看,果然有贼子。”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借以稳住自己。
“……”没有接话,而是捧着她的脸仔细打量一番——头发长了,脸上也多了些血色,似乎也长了点肉,比上次见时的确是好了许多,无怪乎萧寒每封信都在报平安。
“西京的事都处理好了?”攻下西京后,他这么快回来,西京的事怕处理不完吧?
“该我处理的都好了。”剩下的部分,不能他亲自动手的——比如流放王上这种事,自然要别人去善后。
“……”想问王上的生死,想想还是罢了,问了也解决不了,徒增烦恼而已,“炎儿说,他把曹重接回了秦川。”她对曹重,就像曹重对她,都心有芥蒂,但她相信他不会动手杀他这个亲叔叔,所以他当年压下遇刺这件事不查,她是支持的,只是如今曹重回来了,他该怎么安排他?
“你身体不好,这些事不要再管了。”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家事,不会再让她参与任何正事,哪怕一丁点也不会,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笑,怎么又忘了,她现在已经什么权力都没了,的确到了卸甲归田的时候,“那冰锥刺杀一事,我可以问么?”这总算家事了吧?
眉梢微扬,“你听说了?在乎?”
“嗯。”她当然在乎。
听她承认,他看上去很开心,笑容甚至还有些贼——这一点小白最像他,“那就好。”
“好什么?”看她吃醋很有趣?“我可不好惹。”虽是小事,可是她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多的是时间胡思乱想,没准小事也能闹成大事。
《悬舍全文免费阅读》第9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