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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湛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唐潋滟心下一动,却是基本可以确定,谭湛八成是有什么人力不可及而难以完成的夙愿,亦或者是有在怀念着什么已经逝去的亲人因而才对这种冥冥之中借助神明的力量也有了那么点兴趣。
她朝谭湛妩媚地笑了:“但是,放天灯祈福许愿,也并不是一定要在清迈才可以,放天灯本来就是古老的习俗,只要是带着虔诚的心,把天灯放到高空,不论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谭湛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国内哪里有卖这种天灯的吗?”
“你想放吗?”
谭湛笑笑:“有些事情,尝试下也未尝不可。”
唐潋滟觉得自己终于迎来了机会,她认真地盯着谭湛:“其实这种天灯,也就是我们国内一直说的孔明灯,原理是一样的,我在清迈的时候特意跟当地人学了怎么做天灯,你想什么时候晚上放?我帮你做了和你一起去放哦。”
“不用了,你教我怎么做就好,不用麻烦你陪我一起去放。”
唐潋滟怎么可能错过夜晚和谭湛独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她脸上露出点为难的神色:“主要这个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教给你那自然没问题,但我就怕你没经验第一次做的话,天灯做的不够好,飞不高,刚飞上天空就掉下来了,那样祈福的效果就也不能达到了呢,更何况点燃了蜡烛放天灯的时候也有很多注意事项和小窍门,所以我觉得还是我陪着你,第一次帮你做好天灯一起放上天空比较好。”她善解人意地加了一句,“而且最近正好晚上我也有空。”
“我要去的那个地方离市里很远,而且很荒凉。”
唐潋滟一脸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凑近谭湛:“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既然是荒凉的地方,多个人也比较好。”
面对她的热情和好心,谭湛也没有再拒绝,然而唐潋滟凑近后身上那股过于清晰的香水味,让谭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他简单地朝她道了谢。
“那具体时间手机联系,我会先去准备一些放天灯需要的材料。”
唐潋滟克制着内心的雀跃,她留了个心眼,她没有告诉谭湛,这类孔明灯,根本不需要亲自去做,不管是网络还是实体店,她都知道有几家都可以轻易买到,而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国的谭湛并不清楚。唐潋滟自然不是真的学会了如何做孔明灯,她几乎是吃好饭后,回到办公室,就偷偷在网上订了好几个孔明灯,准备到货后从中挑选质量最好的使用。
谭湛最终还是没有熬住,他本想给予林筝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在她做出决定前不去打扰和干涉的,然而这么多天来,一点也没有林筝的消息,他多少也有些不安起来,以他对林筝的了解,她多少有点拖延症,平日里信奉的也常常是大事拖小,小事拖无,以林筝现在的行为来看,谭湛不由得担心她在遇到如此棘手问题的时候,又开始了她鸵鸟式的拖延逃避模式,他应当给她时间理清思路做出决定,但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一个截止日期了。
对于谭湛的来访,林筝显然很意外,她原以为是送快递的,打开门,却发现是谭湛,他正拎着打包好的菌菇汤站在门口。
林筝有些意外,谭湛也有些意外:“你家里怎么这么乱?”
林筝客厅的沙发上散乱地堆放着四季的衣服。
“这两天阳光好,我想把衣服都拿出来洗一洗晒晒再分类放好。”林筝低下了头,看着地板,“我在做大扫除,不好意思,比较乱。”
谭湛笑笑:“要我一起帮忙吗?”
“不,不用。”林筝没有直视谭湛,她声音轻轻道,“谭湛,我,我还没想好……”
谭湛自然知道林筝所谓没想好的是什么事,但他也没打算逼迫林筝,他走到桌前,打开了打包盒。
“给你带了洪式菌菇煲,我也还没吃,陪你一起。”
林筝拿出了砂锅,把谭湛打包来的菌菇煲放入,开小火重新加热了片刻,然后端了出来。
菌菇一如既往在砂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如之前一般无二的香味飘散进了林筝的鼻腔,林筝想装出如上一次共同吃菌菇煲时的自然随意,然而终究还是做不到,林溪的那番往事,是横亘在她和谭湛心里共同的壁垒,两个人即便再三努力,在林筝没有对旧事做出诀别之前,都没法回到当初的恣意。好在对谭湛而言,在近十天的未见之后,能够再次面对面看到林筝,看到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都让他有种熟悉的宽慰和释然般的放松。她的气色不算太差,她还安安全全生活在这里,那就好,一切就都很好。
林筝的心里就复杂多了,她不知道如何和谭湛说话,她甚至无法启齿,她只是趁着谭湛低头喝汤之时,尽可能多的近乎贪恋地看着他,他的脸、他骨节分明的手、他漂亮的喉部线条、他细密的睫毛,她非常努力地看着,也非常努力地记着,她是想把谭湛的样子,在自己心里记一辈子的。
即便两个人都刻意放缓了喝汤的速度,但这锅菌菇汤终究还是见了底。谭湛那句不得不说出的话,也还是开了口。
“林筝,我一直在等你,但你也知道,我也不能一直无止境地等下去。”
林筝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忍耐着自己想要逃避的心情。
谭湛的声音很温和:“你需要时间,但也需要在心里给自己一个终止的时间点,到那个时间点的时候做出决定。林筝,你拖着或者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二选一的问题,你必须自己去选,到那时候,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他说话时候故意放缓了语调,好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更为抚慰和易于接受,“三天,你可以再慢慢考虑三天,三天后周六早上的九点,我会在当初你和林溪车祸事故发生地那片空地等你,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一切面对过去的话,就来吧。”谭湛低下了头,“一切自那里开始,如果你来,如果你愿意正视过去去弥补过错,那么就让一切也从那里结束吧。”
“如果我没有来呢?“
谭湛在长久的静默后,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他仍旧朝林筝微笑,然而该说的话,还是必须要说:“如果你没来,那我会转身走,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会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林筝,我不会再等你了。”
林筝在谭湛走后很久还带了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愣神,屋内的暖气很足,她穿的也足够保温,可还是觉得冷,她把双手环胸,坐在自己那一堆杂乱无章的衣物中间,她知晓最终的告别已然来到。
她说谎了,她并不是在做大扫除整理衣物,而是在打包准备撤离,她努力地试过了,她也想勇敢,也想像谭湛所鼓励的那样,去面对、去正视,但还是不行,她最终还是败给了懦弱和内心的恐惧,她无数次打开了“舒曼”的琴盒,强迫自己拿起琴弦,强迫自己重新找回拉大提琴时的感受,然而七年的时光从她的指尖穿梭,过去的回忆交叠,她觉得压抑觉得窒息觉得眩晕,她没有办法背负着那么多的丑恶和真相继续去弹奏,每一次,林筝都只能苍茫而脸色惨白地扔下琴弦,然后急匆匆把这架昂贵的知名大提琴赶紧收起来,像是要封印一段往事和梦里的恶魔,这是林溪的琴。
《舒曼介绍》第5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