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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之女自然不合适,即便知识渊博,也因出身贫贱而被染上偏激的色彩,而达官贵女间,文采卓绝而又见识不凡的,自然是以东华谢家三小姐谢芳尘为最,然终归人无完人,这谢芳尘却与其母谢丞相的刚正严谨不同,生性风流不羁,醒议天下事,醉卧美人膝,坊间传闻漫天飞,名下开办的香山书院也因此而声名大噪,也亏得安玥这般生猛不忌,力排众议聘为太傅,换作其他帝王,只怕再仰慕其才华,也抵挡不住御史台雪花般的奏折,更有甚者,还会引来言官载入史书的言辞抨击。
谢芳尘虽说少时便已名满京都,但能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之师,十年悉心相授,即便将来不入仕途,亦能统领天下文人士女,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所以安玥甫一登门相求,便应了下来,至于其他的闲言碎语,自有他安玥帝卿去理会,她只须一笑视之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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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玥神色略微缓和,谢芳尘走到旁边椅子上,一掀衣袍下摆坐了下去,又转回最初的话题,怯怯问道:“殿下,千月阁……”
侍书用托盘端了碗参汤进来,放到安玥手边,边整理桌案上批阅好的奏折边笑道:“殿下已着刑部放人,太傅大人不必担忧。”
“如此便好。”谢芳尘转忧为喜,安玥掀开碗盖,拿汤匙舀了一勺含进嘴里,眉头顿时皱成个川字,将碗盖合上,汤匙往托盘里一丢,吩咐道:“一股子苦味,倒掉罢。”
“这可使不得……”侍书连忙抬手按住碗盖,生怕他一时性子上来抬手就给扔出去,又解释道:“殿下身子畏寒,听闻燕城边陲山林里出的红参最是能驱寒保暖,去岁燕城太守入京述职时便跟她提了提,耗时大半年,这才进贡来三支,想是极为难得,若是倒掉那便可惜了,殿下还是将就下吧。”
年幼不懂事,冬天见御花园的湖水结了冰,便甩掉宫侍随从偷偷爬下去玩,然那冰只有表面微薄一层,甫一踩上去便碎裂开来,幸亏巡逻的禁卫军发现及时,否则小命便要不保,即便如此,手脚却是留下了畏寒之症,每每冬日来临,寒意便往骨子里钻,殿内生再多火盆亦是无用,安玥轻叹了口气,将碗盖取下放置一旁,端起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侍书连忙将旁边蜜饯端来,他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半晌才摆摆手。
侍书将空碗放回托盘上,端着退出了殿外,安玥靠上椅背,徐徐道:“刺客已被处死,本宫瞧着容容姑娘姿色过人,便安排她住进了群芳苑。”
“容容莫不是已被刺客杀死在玉浮宫……”谢芳尘诧异出声,安玥目光阴冷的扫过来,强硬道:“死掉的那个是欲行刺本宫的刺客,容容姑娘安然无恙。”
谢芳尘噤声,心下已是了然,必定是他见那刺客容貌倾城便想占为己有,又因对方身份尴尬,便借机指鹿为马,不但能逃脱行刺的死罪,还能有个有据可考的身份,虽说识得花娘容容之人不在少数,断不会有人敢不顾性命安危跳出来表示质疑。
只是,御史台那帮人恐怕又有文章可作了,谢芳尘轻笑道:“殿下就不怕御史台上书弹劾您□宫闱?”
安玥挑了挑眉,一脸无所畏惧的摸样:“本宫会怕?”
第4章
每日有太医来换药,又加之名贵补药轮番大补,如此过了月余时日,手伤已经基本痊愈,虽提不得重物,生活自理已经不成问题,但双脚因受夹棍之刑过重,至今无法下地走路。
已是深秋,早晚寒意甚浓,午时有阳光在头顶照耀,倒是冷热适宜,用过午膳,若琳将轮椅推到床边,一手揽住容卿后背,一手伸到膝盖下,微一用力便将她从床上抱起,放置到垫了厚实棉被的椅座中,再取过床上一条薄被搭在腿上,侧身转向椅后,手按在椅背两侧多出的横梁上,推着她去花园里散步。
容卿住的地方叫竹园,是隶属于群芳苑的一个独院,主屋后的空地里种植了一丛紫竹,白天透过窗棂朝外望去,能瞧见紫黑的茎秆跟葱绿的竹叶,夜晚风起时,枝叶随之飘摇,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就此枕着入梦,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出了竹园,便是条宽敞的小径,由方正的青石板铺就,两侧遍植桂树,正是花开时节,嫩黄的花朵挂满枝头,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一路往下走去,依次是梅园,兰园,菊园,尽头便是座诺大的花园,假山流水修葺其中,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完全没有半分秋季的萧索与悲凉。
床上躺的太久,便有些腻味了,若是天气晴好,便会叫若琳推着来花园里解闷,一连数天,倒也未遇上过旁人,今个刚进入凉亭,便见一青衫女子斜靠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书,页面微微有些泛黄,容卿定睛一看,竟是讲述布阵行军的《九曲》。
若琳松开搭在轮椅上的手,走前一步,福了福身,见礼道:“奴婢见过阮大人。”
青衫女子点点头,视线转向容卿,又移到她身下的轮椅上,疑惑道:“这位是?”
“是竹园的容容姑娘,一月前方入宫。”若琳恭敬的回禀,容卿满脸堆笑,朝她拱了拱手,热络道:“在下容卿,花名容容,曾是千月阁的花娘,不知小姐该如何称呼?”
美人怀,英雄冢,阮青本是京中人士,当然晓得千月阁乃是达官贵女的销金窟,从那里出来的女子,自是可想而知,本不予理会,但见对方言语诚挚,便也不好冷落,于是放下手中书本,自石凳上站起身,拱手回礼道:“在下阮青,字思远。”
阮青,阮思远,新科状元娘子,落榜游街那日,容卿站在千月阁听涛轩的阳台上瞧见过,意气风发满面红光的模样,后来登科的士女们都授了官,却没再听到相关消息,竟是被安玥收作了女宠,她倒抽了口凉气,故作惊诧道:“竟是状元娘子阮大人,失敬失敬!”
“容容姑娘说笑了,在这群芳苑内,哪来的什么状元娘子。”阮青坐回石凳上,低垂下眼眸,苦笑道:“不论从前身份如何,现下并无多大区别,不过是个男子的禁脔罢了。”
“禁脔亦有得宠与不得宠之分,中间可谓天壤之别。”容卿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余光瞅见若琳身影,便觉此等言语不便再继续,眼珠快速转动几下,转头吩咐道:“眼看桂花花期便要结束,若想再见,只能等待明年,你去取只竹篮过来,我要摘些花瓣,晒干了存着,待脚伤痊愈后,用它酿几坛酒来喝。”
若琳低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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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姑娘竟会酿酒?”阮青惊讶出声,容卿笑着点了点头:“略懂一二,若是思远不嫌弃,回头酿好了送你一坛便是。”
“如此,那便翘首以待了。”阮青礼貌的道谢,又道:“阮某先前曾读过一些有关酿酒的典籍,上面隐有提及桂酒的酿法,似是得用初雪化成的水来作底,桂香方能全然浸出,不知容容姑娘是否亦用此法?”
《女宠男》第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