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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癞娃子的男子示威的冲她扬扬拳头:“滚你娘皮,四哥要你东西那是给你脸皮,不知好歹。”
阿祖看不惯他作恶的嘴脸有些皱眉,看看伍哥不知该不该开口。
这边四疯子已经一抬脚将他踹得一偏。
“滚球,老子说要送堂嫂子东西,用得到你来装舅子(装模作样)?”说完清亮亮弹起一枚银元,带着悦耳回响落在黄婶子脚下。
钱大婶没弯腰捡,只是扯起衣袖不停的抹擦眼角。
阿祖见他虽然给了钱,却并没觉得先前癞娃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从癞娃子手里接了画卷起来递给阿祖说:“我出来的时候去邮电局打过电话啦,老头儿没说啥,就让堂哥好好养身体。”
阿祖接过画卷点点,不再抬眼看这个小堂弟。
☆、少爷的挣扎
阿祖在镇上逛的起劲,春儿往后院的木楼跑的也起劲。
杨茂德再次听到春儿的脚步声,不由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揉揉眉心,一上午跑了五六趟不是送水就是泡茶,要不就是整理床铺收拾柜子里的衣服,这才刚刚吃过午饭,她就跑了三回。
随着时间流逝杨茂德越发担心自己快到犯烟瘾的时间,看到春儿挽着一个小篮子上楼,里面还装着针线和一只没有纳完的鞋底,他语气变的很差:“又跑来做啥?我不是说了我回头要歇午觉?”
春儿被他近似呵斥的语调吓了一跳,咬着下唇在门口磨蹭的站了一会儿,柔柔的开口说道:“少爷要歇午觉就歇呗,以前少爷歇午觉我不是还帮少爷扇扇子?我看到少爷有件衣服下摆开了线,想补一下。”
扇扇子?那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站起身把放在床铺上的衣服抓起来,塞到春儿的针线篮子里,推她转身:“外头补去,莫矗在这里。”
春儿低着头出了木楼,回身关门时眼里几乎滴下泪来,少爷这是咋了?他还没冲自己发过脾气哩。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春儿恨恨的喘息,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似乎都带了火星子,她来了就霸占了少爷的屋,以往少爷没在家的时候自己明明可以睡在少爷的床上,现在就是少爷不在屋里住,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的也是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不知廉耻的!
霸占了梳妆台,霸占了那些贵重的首饰,长的白了不起?呸!想戴那镯子也得先蹭一层自己的口水。
再想起撕裂红色绸裙时那爽快的心情,有一种冲动在心底萌发,撕了她!就像撕了那裙子一样,撕烂然后丢到外面,谁也看不到,找不到,让她消失!
可惜在油枯房里没砸到她,不过也吓破胆了吧,那尖叫的声音像年底杀猪的悲鸣。
春儿用手摩挲着关闭的木门,少爷,少爷,想着今天碍眼的女人不在,伍哥也不在,她能陪着少爷一整天的,可是为什么少爷把自己赶出来?春儿仰头眼神有些迷茫。
杨茂德对自己莫名焦躁的情绪也有些奇怪,愣愣的站了会儿然后回床上躺下,双手垫在脑后开始思索。他不是个喜欢乱发脾气的人,甚至说他是个性子有些清冷的人,这一点四兄妹里就他最像母亲,他一直也以此为傲。因为无论遇到什么境况不被愤怒、焦虑、恐惧这些情绪支配,坚守理智才能更好的处理问题。
就像当初自己学抽大烟,与其说是别人引诱,他自己清楚自家事,不过是自己好奇愿意尝试,否则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说的那个还是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大堂哥?抽大烟和戒大烟都是自己决定的事情,当初学着抽的时候就听人讲了戒烟时的种种痛苦,少年的心性里未尝没有那种,你们做不到我肯定没问题的自得,但现在真正面对时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东西能磨灭理智。
狼狈的、丑陋的、懦弱的丑态深深刺激了他的骄傲,他现在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挣脱不开的焦躁烦闷,没有随着烟瘾的退散而消退,反而随着时日累积越发沉积。如果说阿祖是安抚的手,那春儿就是撩拨的鞭子,杨茂德磕上眼似睡非睡,心底里盘算着送油队的行程,夜里应该就能回来吧?
这一觉睡得深沉,睁眼时发现屋里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每次抵抗戒断症都很费精力和体力,特别是最近发作的时间不固定,常常有睡觉一半惊醒过来就发作的经历,这种不好的体验让他很难睡得深沉。
屋里静悄悄的,偶有微风一阵送来窗外罂粟花的淡香,他对这片罂粟田太过熟悉,不用看脑海里也能自动勾画出大片罂粟花随风摇曳的画面。想起阿祖说过的一段话,一片美丽花海中有一幢小巧的木楼,上面应该住着一位漂亮的姑娘这才是完美故事的开头。一片罂粟花海中一栋木楼上住着一个努力戒烟的男人,这个故事一定是个笑话,
杨茂德微侧侧身用手揉搓着胸口,熟悉的酥麻感觉从心脏开始向外蔓延,他有种错觉自己的心脏其实就是一个蚁巢,此刻有无数的蚂蚁从里面钻出来向着四肢百骸蠕动爬行,只一个呼吸间身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水,他手脚开始不由自主的轻颤。
他带着强烈眩晕感缓缓的伸手从枕头下面扯出怀表的链子,隔着流淌在眼里的冷汗朦胧的看到六点四十五,他要记下时间以确定每次发作的时间有没有缩减。
只是这次发作似乎来得分外猛烈,他耳朵嗡鸣着伴随着眩晕似乎整个木楼都在上下颠簸,地震?哦,伍哥说过,这是幻觉。
楼上杨茂德开始苦熬的时候,楼下的春儿正好推门进来,大厨房夏天里六点就会吃饭,冬天四点多,因为这时候天还没黑哩,吃饭不用点灯费油。
春儿中午被吼了老实的呆了一下午没敢过来,可是已经过了大厨房吃饭的时间,看了好几次也不见木楼里点灯,她心焦得很。终于在黄婶子她们收拾妥当,摇着扇子去晒坝乘凉,春儿按耐不住装了饭菜往木楼来了。
刚进门春儿就听到楼上粗重凌乱的喘息声,这声音她上次也听到过,瞬间就猜想到了楼上的情况,急忙冲上楼去果然看到杨茂德蜷缩着在床铺里抖成一团。
“少爷!”春儿尖叫着扑过去:“你咋样?疼不?”
杨茂德艰难的抬头,一双涨红的眼睛有些木然的盯了过来,嘴唇白惨惨的干裂着蠕动半响挤出两个字:“……春……儿。”随着说话,有崩裂的鲜血从唇上流下来。
“春儿在哩,少爷,春儿在哩。”春儿抹着他眼眉上的汗水:“少爷莫怕,春儿帮你,有春儿在,咋个舍得少爷这么难受。”
春儿的声音通过嗡嗡的耳鸣传来变得遥远而失真,他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能拼命挣扎想要指桌上的茶壶,见她松开自己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谁知道这姑娘居然蹬蹬蹬下楼跑了。杨茂德真是欲哭无泪,这次发作远比前几次来得强烈,从凌晨三点发作一次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难道是间隔时间越长越难受?
《阿祖布伊克》第2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