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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也去世了,九哥就把我们接到陈留。”季平终于流下了泪,蔡琰想到季平这一袭白衣先前以为他还在为仲道戴孝,没想到这也是为了公公。
“出什么事了?公公……”
“其实那次之后,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分家之后,他更是一病不起,大夫说是郁结于心。”季平说得含糊其辞。
蔡琰看季平那神色,猜测应该是老爷子自己亲眼看着两个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后又相当于被家族背弃后,还得不到妻子儿女的原谅,亲孙子也接不回自己的身边,自然也就哀莫大于心死了。虽然为老爷子叹息,却并不很难过,她永远也忘记不了仲道是怎么死的。
“九哥是谁?”她不想理会卫老爷的事,问另一个问题,她不记得亲戚中有叫九哥的?
“董祀,董九哥啊,他说他是我哥的九师弟,让我叫九哥就行了。”季平看蔡琰探循的目光忙笑笑,“他去河东结清那次的货款,正好赶上爹去世,就把我们接来了。”
蔡琰笑了笑,没再问下去,把目光把投向那些箱笼,“这些是干什么,你哥给我的我真想要的已经拿回来了。”
“娘说你是只要没改嫁,就还是卫家的人,不能让人说你要靠着娘家养。”季平马上愤愤不平不起来。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蔡琰笑了,轻轻的拍拍他的脑袋。
“走吧,去看看婆婆,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蔡琰懒得争执,让人备车,素儿看她终于有心思出门了,喜出望外拉着阿蒙给蔡琰备车,天快热了,去年也就是这时,仲道跟随着卫老爷出门去,那时是她最幸福的时候,没想到才一年的功夫,竟然物似人非,两家都不同了。
卫府在新区边上的大宅,从外头看,比起百年老宅的河东卫家显得过于新了,新代表着没有根基,蔡琰心里一阵凄凉。
卫夫人和淑媛都在内堂着等着,看到蔡琰,淑媛眼圈红了。而卫夫人也显得苍老起来,才半年没见而已。
蔡琰静静的给卫夫人行了一礼,被卫夫人扶起。与淑媛说了两句话,淑媛和季平就下去了。都知道卫夫人有话跟蔡琰说。新园子里也有假山,蔡琰和卫夫人就像以前一样,慢慢的散起步来。
“怎么样?”
“还好!”蔡琰笑了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天,想想,“刚来时,还在想,去年这时,还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时候。”
“才一年!”卫夫人看看她纯白的长裙,“其实若不是你爹也走得这么突然,本想劝你再嫁的。”
“董祀吗?”蔡琰笑了一下。
“你觉得因为董祀帮了我们,于是想拿你还人情?”卫夫人瞥了她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也不用她解释,回头看着前方,“老爷死了,临时前想见他的孙子,可是老大媳妇却不肯。那时,心真的灰了,然后想,为什么要活着?难道活着就是为了看着悲剧一幕幕的在自己面前发生?”
第18章劝嫁
蔡琰愣住了,没想到卫夫人会突然说到这个,她真的没想过为什么活着?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后来看了一部傻子电视剧,里面就说了,‘活着就有意义,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当时听着傻,但却道尽了现代人的信仰缺失,在那一代人心目中,活着,就是意义。
“怎么不说话?”卫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卫夫人其实是不了解蔡琰的,蔡琰在卫家时,一向有问必答,表现得温顺、乖巧,所以当蔡琰用沉默代替回答时,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不是,正在想您的话,在想自己为什么一定执着的要活着。”蔡琰微笑的看着婆婆。
是啊,为什么要活,在陆判那里,她要长寿,要无忧无虑和上辈子一样。陆判当时说什么?这样死水一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吗?她当时是不以为然的,死水不好吗?她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为什么要改变?这一生呢?经历了丧夫、丧父,还有可能将来会发生一系列的悲惨经历,那为什么还要执着的活着?
“傻话!活着就是活着,还有什么?来了一趟,感受一下生老病死,体会悲欢离合,这就是意义。”卫夫人白了她一眼。
蔡琰再次沉默不语,低头思索,感觉这话有点像是陆判说的那个意思,人活着就是要什么都试试,不体会苦,怎么会知道甜?没有失去的痛,怎么感受得到的愉悦?所以自己每每回忆仲道时会满心甜蜜,却也有说不出的苦涩,可无论是甜是苦,她也没跟任何人提及,那是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她舍不得。
“又不说话!你现在怎么啦?”卫夫人皱着眉。
“没有!觉得婆婆说得有理,正在想呢。”蔡琰还是微笑。
“有什么可想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想得再好,再完满,天不给你,又能有什么用?想想看,董祀从小在蔡家,与你青梅竹马,又如何?你还是嫁进了卫家;仲道没福,咱朝也不兴寡妇守节,原以为能成事,结果你爹又偏巧这会出事。节可以不守,孝却不能不守,这三年怎么着也得过去。想想都替他觉得冤枉。”卫夫人笑着摇头,深深的看着前儿媳妇那稚嫩的小脸。
蔡琰才十五岁呐!她不忍心看着她还没开始绽放就枯萎。现在两家一个城里住着,既然来往了,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省得蔡琰顾及自己的感受而推开董祀错过良缘,她也相信,仲道在天上,也会希望自己这么做吧!
这次蔡琰笑了,这哪像是婆婆该说的话?不过她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倒真的打动了蔡琰的心。是啊想得再完满又如何?救父计划不完满吗?可是却仍旧摆脱不了命运的牵衅,那是不是说自己什么也不做,默默的等着匈奴人来抢?
正在想着,却看卫夫人又回头了,忙跟着笑了,“是啊,娘说得对。”
“你也替董祀冤枉?”卫夫人挑挑眉。
“我和祀儿之间有点说不清!嫁仲道之前倒也心动过,但真的没想过要与他有什么,或者说成亲之类的。后来跟了仲道,也觉得很好,仲道其实跟祀儿有很大的不同,他宠爱我,可是不纵容我,我做错事时,他会告诉我,会帮我想办法,让我学会依赖于他。而祀儿……若是我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他也会认为我说得对。就算明知道不对,他也要让所有人相信,我是对的……”蔡琰才想到卫夫人后面谈董祀的话,略一晃神,但很快摇摇头。
“这样不好吗?卓文君的《白头呤》里说得多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蔡夫人强笑着,看来,在蔡琰心里,董祀还真不是真的没有一点位置。
“我想和仲道‘白首不相离’!”蔡琰却没注意到卫夫人的不自然,淡淡的说道。
卫夫人眼窝一热,险些掉下泪来。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是千回百转,从河东来陈留的路上,她一直在细细的观察着董祀,他没有特别的热情,也不会特意的恭敬。他没提过蔡琰,只是说,他是仲道的师弟,他帮忙是应该的。
《胡笳十八拍古琴曲欣赏》第1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