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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消停也只消停了不到十分钟,见自己家里暂时没有他容身的地方,跑到贺翔青家里去偷吃的。贺小胖长得修眉俊目,被他爸爸抱出来嘚瑟,简方知对贺翔青这种嘚瑟了一整年还没有嘚瑟完的小人劲儿表示不屑。再过几个月,他马上也要当爸爸了好么?所以,有什么好羡慕的?
大年初一,简了了留在家里复习功课,易西辞怀着孩子不能去上坟,就由简方知代她去了。他给易西辞的爸爸烧完纸,开着车,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调转方向,朝着另一处陵园的方向走去。
他好多年没有上这里来过,前些年是没有钱,连上坟都显得奢侈,最近这几年是他没时间,腾不出手来走这一趟。就那样,有意无意地忘记了。
这地方不像易西辞爸爸埋骨的地方,管理那么严格,都是一片老陵园了,价格低,管理得也不好。年初一正是大家都要来上坟的时候,管理处却找不到一个人。还是简方知在大厅吼了两声,一个眼瞎驼背的老头才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大概是很少有人过来,本着宰一个是一个的精神,把一叠受潮的草纸卖出比市价高了几倍的价格。
简方知看着那叠草纸,默然无语。
他觉得既然钱花了,那也不能白花,问那个老头,“老人家,你知道有个叫简红的死者吗?埋在这里有十四五年了。”
“啊?”那个老头扯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简方知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刚才数钱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呢?既然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他又一直没来过,那这老头多半是不知道又不想帮他去找,问了也是白问。
简方知朝他挥了挥手,自己提着那叠草纸和两串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的鞭炮,朝着里面找去。
他的目标简单并且粗暴,哪座坟上草最多最荒凉,那多半就是他妈妈的。这个陵园守陵人只有那个老头,当然不可能花时间来给每座坟除草。可能是不注重身后事的人比较少,简方知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果然荒草丛生,远远看上去把整座坟都给掩埋了,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简方知走过去拨开杂草,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墓碑上面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的确是他妈妈。他们家就没有他妈妈的照片,之前在老房子的时候有,后来搬家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就被他扔了。人在的时候他都不曾怀念过,何况是人死了。
照片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照的,简方知想了半天,丝毫没有印象,应该是早年间的。因为她看上去十分年轻,脸上还有满满的胶原蛋白,眼睛里面虽然已经有了颓丧,但是那股生机还没有完全被淹没,跟简方知最后印象中的那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大相径庭。
简方知觉得自己这么人模狗样地站在草丛中也不是个办法,他找了一圈儿,才想起刚才没有带锄头过来,伸手拔了一下,那丛杂草却长得十分根深蒂固,他费了半天力都没能一起□□。这些植物的生命力非常旺盛,根已经不知道蔓延到哪里去了,为了避免等下他拔草不小心把别人的坟茔给毁坏了,简方知干脆放了手。站起身来拿了打火机一点一点,小心地把附近的草都给烧了。
他以前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早就被易西辞收了,现在手上这个还是刚才去给易西辞的爸爸上坟时买的。
现在才刚到春天,冬天的干燥还没有完全过去,草一下就烧着了,简方知站在中间,小心地避开上面飞来的火星,看着那个灰白色的坟茔在火光当中慢慢露出本来的面目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坟墓的颜色,好像人骨,透着一种苍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笑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多愁善感。人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还什么苍凉不苍凉的。他扯了两张草纸铺在地上坐下来,又把剩下的拿来点燃,可能是那纸确实放得够久了,点了半天只看到一阵浓烟,纸是半点儿没有烧起来。简方知叹了口气,对着那个墓碑说道,“你也别嫌弃了,反正有的用就用吧。”他把几张纸拎到火上点燃,“皱是皱了点儿,但是不影响使用。”说完就呛了自己一口烟。
劣质草纸的味道呛进咽喉当中,简方知猝不及防,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眼前的纸已经烧干净了。他又拿了几张过来点上,“以前我没管过你,不过你这人再多钱拿来估计也是挥霍了。加上你自己有的是路子,我给不给你钱没所谓。现在我烧纸给你,有了钱好好打理,不要乱花,自己省着点儿。”说完简方知自己都笑了,说得好像他妈妈还活在世上一样。
火光烤得眼底微热,好像冬天的寒冷都化了不少。他笑了笑,不是往常那种尖酸刻薄的讽刺,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我知道我的近况你未必有耐心听,我也不想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就行了,你女儿我也给你养大了,养得不错,很开朗很乐观,夏天就要高考了,你死的时候她还小,没受你磋磨,也算是你对她最后的温柔了吧。”
他站起身来,还拍了拍手,顺便把刚才坐的那两张纸也给一起扔到火堆里。跳动的火光当中,年轻女子的面容好像一下子鲜活了起来一样,虽然对简方知而言,她活过来并称不上什么好事情,但他还是感到一阵轻松。“你要是觉得对她有愧不好意思,不如保佑她考一个好大学,也对得起她这段时间的努力。”说完,简方知又挑了挑眉,嘴欠地找补,“不过不保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恶作剧一般地笑了笑,脸上居然有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她一样能考个不错的大学。”
简方知说完,转身就走。临近中午,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他身上,周围的雾气都好像蒸腾了一般。他走过弯弯绕绕的小路,大步朝前埋进。前方不远处,就是他的家。
孩子是夏天的时候生下来的,易西辞太瘦了,身上脂肪不够,即使后期为了孩子努力增肥也没有什么用,加上又是顺产,生孩子的时候费了她好大的力气。前两天就进去了,结果简方知陪着她在产房里带了三天两夜,那个小丫头才不情不愿地从她妈妈的肚子里出来。
他们身边没有老年人,还好有贺婶和罗青帮忙,加上简方知的妈妈生简了了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多少明白些,才让易西辞没怎么走弯路。饶是如此,她生完孩子还是虚脱了,当时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是简方知在她头顶上一张放大的脸,易西辞愣了一下,才发现肚子已经瘪了下来,她伸手去摸,果然已经空了。简方知看到她的动作,解释道,“孩子平安,你也平安,被贺婶和你青姨抱出去了洗澡去了,等下就回来。”
易西辞点了点头,简方知刚刚说完,贺婶和罗青果然就把小丫头抱了回来。她身上的那个襁褓还是陈若依送的。当初生贺小胖的时候收了很多,小孩子长得又快,好多根本没来得及拆封就用不了了,正好易西辞生孩子,就给她用了。
《故人西辞黄鹤楼故人指的是哪位诗人》第10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