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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尔也一样,他再怎么饿得眼圈通红,休戈也不可能父爱泛滥的给他煮一碗萧然爱吃的细面。
休戈擀平面皮之后切得大刀阔斧气势磅礴,一指宽的面条十分具有草原上的硬汉气息,他抓起面条往锅里随意一扔,完全不管锅里的水有没有彻底烧开,好在灶火旺盛,锅里的水温也足够,这才使得那些面条不至于皱皱巴巴的黏到一起。
阿斯尔眼巴巴的坐在小板凳上翘首期盼,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头,他在吃饭这件事情上的还算知道点最基本的礼仪。
他刚住进昭远的时候,吃起饭来和狼崽子一模一样,他自小就没吃过多少饱饭,所以一看见吃得就特别护食,每次都是恨不得抱着碗碟护进怀里,再用手抓着饭往嘴里塞,后来休戈按着他的手,萧然抱着他一口一口的喂,这么管了他两个月才让他学会了饭桌上的规矩。
水烧开的热气熏得阿斯尔鼻尖又红了一点,他眼见着休戈将煮熟的面条捞出浸入冷水,嘴角的口水都差点跟着留下来。
阿斯尔的口味随休戈,吃饭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幼年的记忆太铭心刻骨,在他看来只要是煮熟的东西都算是美味了。
他在北原过的第一个年节,除夕当天休戈跟萧然亲力亲为的在宫城里系红布挂灯笼,何淼淼雄心壮志的耗在膳房里做年夜饭,他瞪圆了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跟在姑姑身后当跟屁虫,何淼淼那天难得发挥超群,硬是搓了四个圆溜溜的狮子头出来。
拳头大小的肉丸要先蒸再炸,最后再烧汁勾芡才算出锅,何淼淼蒸过肉丸就开始忙活饺子,打算卡着晚饭前一刻钟再把这道重头菜下锅烧熟。
结果阿斯尔跟灶上的肉丸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天,最后意志极其不坚定的吃了一半,若非何淼淼发现的早,他怕是能将这一盘统统吃了。
何淼淼哭笑不得的拎着小侄子衣领想揍又不舍得下手,蒸肉丸这一步单纯是为了去油去腻,根本没有更细致的调味,纯粹只有咸味的肉丸换成她家那两个崽子肯定是一口都不会吃。
“爹…可以吃了吗?”
饥饿的肚子发出恼人的抗议声,阿斯尔揪着袖口可怜巴巴的开口问询,他这个习惯随萧然,一紧张或者焦虑就爱这么干。
面条入冷水浸透捞去碗中,休戈把煮面的水倒干净,又从砂锅里舀了两勺肉汤加进锅里,烧开的肉汤香气扑鼻,馋得阿斯尔就差把自己袖口给啃了。
肉汤浇在面上,再码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牛腩,休戈抬眼冲着儿子啧啧两声,逗狗似的叫他过来自己端走面碗。
风卷残云和狼吞虎咽都难以形容阿斯尔的吃相,半大的孩子跑来端走面碗,还没等重新做坐下就先把脸埋进了碗里,他是真得饿狠了,休戈本来还打算给他加个煎蛋,结果鸡蛋刚煎熟一面,阿斯尔那边嘬面条的吸溜声就已经告一段落,改为了咕咚咕咚的喝汤的动静,
白瓷蓝花的海碗比阿斯尔的脸都大,阿斯尔喝得起劲,休戈看得眼皮子直抽,生怕他一头掉进碗里呛着。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能在儿子身上看见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的蠢样子,这个道理真的是半点不假。
休戈拿锅铲盛起煎蛋走过去扔进阿斯尔碗里,又忍不住塞给他一个喝汤的木勺子,顺便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坐直,“规矩点吃,你阿爹怎么教你的,坐直了!人还没碗大,头就埋那么低,也不怕呛着。”
传承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休戈清晰的记得他小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而他的娘亲也是这样教育他的,思及此处,他面上的神情不免又温柔了一些。
然而这种温柔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短短片刻之后,阿斯尔就仰起还挂着汤渍的小脸跟他说没吃饱,还要一碗。
白狼循着肉味跑在前头,萧然到膳房的时候阿斯尔正搂着白狼一顿乱蹭,而休戈则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给儿子煮第二碗面。
男人蜜色的小臂上血管突兀,精悍的上臂肌肉将贴身的袍子撑出有致轮廓,满是烟火气的休戈和往日有些不同,深邃刚毅的气质被孩童在侧的温馨气氛软化了许多,他看上去仍是满脸嫌弃,但事实上眼底早已满是柔情。
萧然看得出神,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明明是来跟儿子说话的,过门槛的时候他还小小的踉跄了一些,想要来扶他的休戈被他用眼神强行勒令着停住了动作。
“阿爹,我,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练功,我,唔——”阿斯尔捧着大海碗停下了大口喝汤的动作,他仰起红润的脸蛋吸着鼻子跟萧然认错,嘴角还挂着一根没吃完的面条。
萧然本想将严父的形象做到底,但却终究扛不住儿子小奶狗一般的湿漉漉的眼神。
他身上裹着休戈的袍子,大出一截的外袍对他而言就像是女孩家席地的裙子一样,萧然叹了口气,先撩起袍角抱在怀里才蹲下身去拿袖口给阿斯尔擦嘴,一边擦还一边数落他怎么不会用勺子喝汤。
“知道就好,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提。你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就开始重新练功,每天上午加练一个时辰的心法,下午去找昭儿,和他一起练字,左右手都要练。”
想要写好字必须依靠手腕的力量和灵活度,阿斯尔写字是横平竖直力透纸背,但写得却不好,大字勉强能入眼,小楷就彻底没得看了,总是由于下笔太狠而写成一个黑黢黢的墨团,这也是由于他练不好手腕的力量,和他练刀一个毛病。
萧然自认练字是个好办法,阿斯尔的筋骨还没长开,刀法上不能下太多苦工,但他远远想不到自己这个主意会带来什么后果,十几年后阿斯尔梗着脖子跟休戈叫板要娶何昭的时候,他足足几个月都没从死胡同里走出来,总觉得是自己亲手把儿子带偏的。
萧然嘱咐完,休戈的面也煮完了,热腾腾的第二碗面由于萧然在的缘故,于是比第一碗精致多了,不仅面切得细,而且还窝了两个圆鼓鼓的荷包蛋。
阿斯尔认真应下萧然的话才开始捧着面碗继续吃面喝汤,休戈和善又慈爱的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发顶让他自己在这吃,他叼着荷包蛋乖乖的点头,顺手还分了脚边的白狼两块牛肉。
休戈自然是将萧然打横兜在怀里抱走的,临出门前他似在不经意间回头去跟狼吞虎咽的儿子对上目光,阿斯尔嚼了满嘴面条再次用力点了点头,显然是领会了他的深意。
皎月高悬,休戈抱着萧然走在回寝殿的路上,值夜巡守的侍卫都习以为常的悄悄避让,生怕撞破自家王上的好事。
萧然倚在休戈肩头,昭远入夜之后没有多少灯火,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天幕上的璀璨星河,然而即使再亮的星光也无法将他吸引走。
他稍稍仰颈去蹭休戈面上的小胡茬,细微的疼麻蔓延开来,他眯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一只午后贪睡的小猫一样放松之极的拱进了休戈的颈间,
《崇关北by》第7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