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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平儿欲言又止。
王熙凤看了她一眼,总结陈词道:“你千万记住了,别人犹可,这晴雯是老太太相中的人,若是她有甚么事,千万报与我知。旁的丫鬟偷偷溜出去也就罢了,一个个如烧糊的卷子般,想来也没什么要紧。这晴雯确实不同,许多主子姑娘们,也没她生得好呢。若是在外面遇到什么歹人,或是被哪个有钱有势的看中,给抢了去,到时候是报官好呢?还是不报官好?无论如何,咱们家都失了体面,更是辜负了老祖宗一片苦心。”
平儿不敢多说,慌忙点头,王熙凤取过杯子猛喝了一口茶:“先前晴雯只讨老太太、宝玉欢心,在其他人那里淡淡的,我只当她傲气太过,不懂得邀买人心。想不到她一出手就是大的,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老祖宗面前做这么大一场戏,现在咱们家哪个人不知道宝玉屋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呢?”
平儿正在发愣,又见王熙凤自言自语道:“妙就妙在晴雯本人未曾出场。晴雯本人太过性急,生得太好,也打扮得太好,未必中太太的意,若是应对不得当,只怕反倒弄巧成拙。茜雪的应对就比她好上许多,毕竟家生子出身,气度沉稳,只推说晴雯在赶老太太房里的针线,故不曾亲自过来,这样一来,面子也有了,底子也有了,赖嬷嬷故意在旁边问上几句,一唱一和间,咱们家都知道晴雯勤谨灵巧,不仅要在宝玉房中当值,还得做老太太房中的针线……”
“正是,这样一来,只怕也没人敢到处说她生性懒散不肯做事了。”平儿轻声道。
王熙凤一愣,冷笑一声:“到处说晴雯生性懒散的,再没有别人,只怕是她吧?”一面说,一面朝桌上汝窑花瓶里插着的木樨花指了一指。
平儿无奈,硬着头皮道:“奶奶平日里只推说自己不读书,却爱打这种哑谜。只是这是宝二爷屋里的事,婢子更无从得知……”
凤姐乐了,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拿你当心腹看,什么事都不曾瞒你,如今你一口一个奶奶,又一口一个婢子,这般生分,又是什么缘故?我虽不识得几个字,却也知道袭人原来名字叫珍珠,因宝玉看见木樨花,想起一首诗,这才给她改了名字。只是这也不算什么,宝玉改过的名字多了去了,若她因了这个,心里存着心事,就想着独霸宝玉,排挤这个,排挤那个,一会儿要撵茜雪,一会儿要陷害晴雯,咱们家却是容她不下。”
平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奶奶要我去跟她说?”
凤姐笑了起来:“我也只是说上一说,哪里就到这等地步。若是她果真有能耐飞上枝头变凤凰,到时只怕咱们还得高看她一眼呢。若是不能,自有旁人去教训她。允晴雯出门之事,是你奶奶我替她背了这个锅,不过是我一时不察而已,况且到底没出什么乱子,不算大事。至于其他的,老太太那边想来已是遣了鸳鸯过去说了,她伺候宝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不忍苛责,到底大家心存体面,只愿她早日醒悟的好。”
平儿应了一声,正打算说什么,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在外面探头探脑,似乎有话要私下与她说。平儿素知王熙凤疑心最重,何况自忖并无隐瞒之事,忙唤住小丫鬟,故意大声问她。小丫鬟刚说袭人姐姐有事找,平儿尚未说话,王熙凤已经抚掌大笑道:“来的巧!既然如此,你且过来,我这边有话,要你悄悄说与她听,也不枉你们两个交好这一场了。”
绛芸轩中,袭人千呼万唤,请来了平儿,两个人在静室中相对而坐。袭人听平儿说贾母因袭人出门被围之事对王熙凤颇为不满,不由得很是生气,叫起屈来:“这却叫人往哪儿说理去?她是个丫鬟,又不是主子姑娘,难道奉主子命令出门的时候,还得禀明了老太太、太太,再使人前呼后拥护着她?还是说她天生尊贵,应当如戏文里那些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藏在绣楼上?已经是借口老太太房中的针线,动辄给我脸子看了,难道她就该是小姐,我就活该是老妈子?”
平儿见袭人很是激动的样子,心中极是为难。她临出门的时候,王熙凤再三叮嘱她:“平儿,你说实话,袭人那丫鬟,是不是已经被宝玉收用过了?我这几日听到些风言风语,想来无风不起浪,必然是真的。我知道你孤身一人在这边,这么多年难为你了,袭人愿意亲近你,也难得你愿意照顾她,你们这般投契,原是好事。只是,越是投契,越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死胡同里钻。”
袭人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和顺的样子,少有七情上脸、大喊大叫的时候。平儿见袭人这般激动,想是先前鸳鸯说了什么话,惹得她生气至此。平儿犹豫再三,方硬着头皮劝道:“你又何必与她们置气呢?咱们府上最重规矩,将来公子哥们成了亲,那内宅的事情自然由新妇说了算的。一个看不顺眼时,不管是开脸的屋里人,还是收用过的丫鬟,一并发卖了去,也算不得什么。到时候,她们在与不在,都还难说,你和她们置气做什么?”她明面上说晴雯,实际上说袭人,暗示说爬主子床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手段,要她适可而止。
《红楼梦之晴雯重生文》第3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