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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文也不追问,人家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然后聊起淇淇,沈嘉文叹气。小家伙跟自己比从前亲近了不少,但是还是挺内向,不怎么活泼,有时候会长时间一声不吭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老师也有敌意,在幼儿园里只喜欢和奇怪的小朋友玩儿。最让沈嘉文忧心的是他的身体,从手术后就一直不大好,米瑞兰这个人他打听过,是全省最好的儿科专家之一,她的技术没有问题,是淇淇的体质太差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小就去做手术。
年晓米有点担心:“要么再找我妈看看?”
要的就是这句话。“米主任挺忙的,我也不愿意老带淇淇往医院跑,人多病菌多的……”
“那,上我家里来呢?”说完才意识到好像自己在骗人似的。年晓米又有点羞愧。
沈嘉文当然做梦也猜不到年晓米的这种心思。于是事儿就这么定了,年假时有时间去米主任家里拜访。
年晓米前脚刚走后脚方致远就过来了:“哟,把人骗过来剥削了。”
“什么骗不骗,人家自愿的。”
“哦,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能有为什么,年轻人做做兼职是很正常的事啊。”
方致远不说话了。
沈嘉文也不在意。合作了两年,这男人有时候有点怪,他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年晓米腊月二十三就被年妈妈催着往姨妈家送年货,跟往年一个样,两家人并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张罗过春节。
米瑞兰家里人丁单薄,父母都过世后,只剩下这么一个姐姐。姐姐和姐夫恩爱得很,膝下三个孩子,又各自结婚有了一帮娃娃,算得上是家庭美满幸福。
年晓米提着大包小裹,一进门就被结结实实抱住了,大表哥在他小身板儿上捶了好几拳:“你个小崽子,就逢年过节能露一面,平日里连个电话都没有,忒没良心了……”
还没说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咚地撞到年晓米肚子上,嗷嗷叫着:“小叔小叔,我想死你了!”
年晓米揉揉被撞疼的肚子,呲牙咧嘴:“你小弹头啊你!一年比一年有劲儿,小叔可再也不敢陪你玩儿了……”
大侄子乾乾一下子就哭丧起了脸:“小叔,你别,别不理我,我错了还不成么。”
一个圆脸的胖女人端着一大盆肉馅从阳台出来,也是嗷地一嗓子:“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回去写作业,考那么点分!看你今年还有啥脸面管你小叔要压岁钱。”吼完又冲年晓米热情地笑:“小弟过来啦,快坐下歇着,有新炸的粘豆包,我给你倒点白糖去。”是大表嫂。
二表哥从厨房探出头来,嘻嘻一乐:“不能白吃啊,吃完赶紧过来帮我剥蟹肉,不然今年的蟹粉狮子头可没你的份。”
屋里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来:“小崽子又欺负你弟弟,看你老娘不收拾你!”笑嘻嘻地脑袋立刻从厨房门口消失,里屋一个长得跟年妈妈一模一样的漂亮女人掐着腰探出身子来,一看见年晓米就乐了:“来,快过来让姨好好瞅瞅……啧,怎么又瘦了啊,多吃东西啊,趁着过年赶紧都养回来……”
年晓米乖乖地任由姨妈把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看,心里暖洋洋的。他跟姨妈打小儿就特亲,没法子,谁让姨妈和妈妈是双胞胎呢,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模一样的疼爱,换了谁心里都得是热乎乎的。
米瑞兰也跟着进来了,笑眯眯地:“姐。”
米瑞梅立刻丢下年晓米奔着亲妹妹去了,姐俩互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露出一模一样的笑来。大表嫂一面择芹菜一面凑趣:“妈每回跟小姨往一块儿一站我就蒙了,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二表哥端了一盆熟螃蟹出来递给年晓米,贼兮兮地爆料:“别说嫂子你,就咱老爹,跟妈搁一块儿过这么些年了,见了小姨也发懵。”
紧随其后进门的男人窘道:“臭小子!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快该干嘛干嘛去!”
说起来也是米家的趣事。有双胞胎的家庭似乎总是会多了许多欢乐。年晓米的姥爷当年给百货公司当采购员,天南地北地跑,有一回跑到江南一带,家中一封电报追过来:生,女。
他瞅了瞅招待所院子里的红艳艳的梅花,一拍大腿,去邮局拍回去仨字儿:米瑞梅。
没多久又一封电报追过来:俩。
老米先生,哦,那时候还是小米先生,咂摸了一会儿,乐了,又拍了俩字回去:瑞兰。
梅兰竹菊,多好。可惜米妈妈生完俩孩子身体没调养过来,再也没留下娃娃,只一对姐妹花相依为命。姐妹俩虽然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性子却不怎么一样。米瑞梅打小就厉害,朝天椒一只,典型的辣妹子。也晓得上面没有哥哥护着,自觉就是一副大姐的脾气。姐妹俩一般的漂亮,老街上都是挂了名的,招了不少小伙子甚至老爷们儿的惦记。米瑞兰做姑娘时性子十分温柔,面皮儿薄,就算遭了三言两语的调戏也拉不下脸来骂人。米瑞梅最见不得胞妹吃亏,一张利嘴能把人损死还不带一个脏字儿的。等姐妹俩大学毕了业,妹妹进医院做了大夫,姐姐呢,进了药厂当技术员。
年晓米的姨父姓福,挺稀罕挺招人待见的一个姓,可惜人生得却没那么招人儿,南方来的,瘦成一根豆芽菜不说,讲话也细声细气的,没少让这边的同学邻居开玩笑。当年跟米瑞梅一起分到药厂,小伙子一下子就看上了这个漂亮姑娘,却又羞涩得紧,根本说不上话。有时候好容易说上话了,却被米瑞梅当成了那一众不怀好意的男人中的一个,三言两语损得要跑。他又没那么厚的脸皮跟别人一样围在姑娘身边苍蝇似地转悠,眼见着心上人周围一圈儿又一圈儿绿着眼睛的狼,心里这叫一个酸哟。没法子,狠狠心,就干了一件挺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拔气门芯儿。
那时候上班哪有什么公汽出租小轿车,清一水儿的自行车。米瑞梅骑的是他爸爸的旧凤凰大二八,车老了点儿,但贼结实。老福,那时候叫小福,就偷偷把姑娘的气门芯儿给拔了。药厂离家骑自行车要半个多小时,米瑞梅这个愁哟,把一堆想载他回家的大老爷们儿大小伙子敷衍走,正打算狠心走路回去,小福同志从天而降!
车圈没气啦?我给你修!变出一枚气门芯儿和一杆气筒,吭哧吭哧打气。米瑞梅平时贼精的一个,那天又急又气有点儿蒙了,也没细想为啥偏偏这人手里就有气门芯儿。哝,这不就说上话了么,米姑娘也是鬼迷心窍,三两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助人为乐的好青年。年轻姑娘小伙,你情我愿的,就结了良缘。米瑞梅有了身孕,小福欢喜得不得了,喝多了酒,严严实实藏了好几年的心事儿一股脑儿全交代了。米瑞梅这个气呦,气完也不能怎样了,生米煮成熟饭,就这么过着吧,过得也挺好。
《一只吃货的峥嵘岁月》第1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