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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虽短,但情已深,一说分别,六只眼睛里皆是晶莹的泪花,嘤嘤作啼半个时辰,可动壁上之尘,听着好凄惨。
胡姑姑背身而哭:“绥绥明年还会来吗?”
胡绥绥点头道:“明年夫君来京城,我会跟着来。”
“明年你定要瘦些,要不姨姨叼不动你。”假姨姨也哭得伤心,哭了几刻,眼睛变得又红又肿。
狐狸能言时便爱乱叫,投到上马车前,胡绥绥都在乱叫,裴焱恨不能取团被褥败絮,塞其口中。
回汉州的途中,裴焱眉目宛然有愁色,时不时叹气,似有沉重的心事。
略觉他有些消瘦了,胡绥绥见状,温言抚慰:“裴裴心情不美吗?为何呢?可是圣上为难裴裴了?”
胡绥绥未得睹天颜,但知人见圣上鞠躬如磬折,圣上在人间的地位相当于玉皇大帝在天上的地位,要谁死,谁便不能生,无人敢违逆。想到这里,胡绥绥花容揾了泥土一般,失了大色,泪犹含眶:“裴裴,你要死了吗?啊啊啊!”
不候裴焱回话,胡绥绥的眼泪先下两条:“但裴裴你莫怕,你若被贬了,绥绥豁了这条命也要进宫去为你缓颊,缓颊无果,就去街上唱《莲花落》,若是死了,绥绥就学英台姐姐,随你一起入坟。”
语到激动处,珠泪盈颊,本想以手摸裴焱脸颊,不料难控心中激动,尖尖手爪刺了他的脸颊。皮破血流,吓得胡绥绥缩了肩,垂下头。
今次面对的事情,比被圣上为难了还棘手。
与圣上晤语几日,裴焱深感肩上责任之重。
圣上道汉州所处剑南道,西有吐蕃,南有蛮獠,所幸剑南节度使晁巾阙骁勇能战,吐蕃蛮獠屡次扰边,终究无法深入,但近来边境发难不断,未免忧二族有奸状,也虑国藏叛徒,望各地刺史预备储峙,保元气,防备不测。
天下若起征尘,无有安定日子过。战士身殒阵前,百姓凋敝,苦也。
裴焱眉头不舒,一时无从说起,不过听了一通胡绥绥的胡话,心里轻松许多,抓住抓伤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不急着去解释,反笑问:“绥绥不怕死吗?”
“只要不是火,绥绥什么也不怕。死……”
胡绥绥另一只手反袖擦泪,语未绝,声音停在一个死字,就被裴焱遮了嘴巴。
她想说死也不怕。
裴焱慢腾腾,始以实言相告,原是这般那般。
胡绥绥听讫,暗骂自己爱胡思乱想,吸着鼻子收起欲滴不滴的眼泪,想起方才眼泪清涕一块流,哭得狼藉,忙定住神情,力挽面子:“是绥绥睡糊涂了,裴裴不是那文浮于行之人,有文武才,又不擅杀无辜,福报已定,无有大灾,怎能说死就死呢,嘿嘿。真有那一日,我也会在裴裴身边,裴裴穿盔甲守河山,我也会跟着一起,永不弃。”
“真有那日,你这胆小如鼠的性,只怕是股肉战战不宁,跑得比马还快。”裴焱语毕而笑,若真有那日,他倒是希望胡绥绥能跑得远远的。
不满裴焱这般看她,胡绥绥横了裴焱一眼,神思亢奋,道:“确实是跑的比马快,在战场上亦如此,凭我一只狐狸,就能把敌人冲得七零八落,谁敢遮我夫君道,绥绥定会咬死他。”
胆气顿壮,胡绥绥露出两颗尖牙,做出凶狠状,喉咙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裴焱见狐狸牙而肉痛,不欲再谈不悦之事,转了话头:“罢了,暂不谈这些家国事。绥绥你与我说说,你打哪儿认识的狐狸?你怎到处认亲戚?”
“就是在馆驿认识的,它们能作人言,但不能成人形,有一身漂亮的白毛,日日都要东躲西藏,很是可怜,都是狐狸,认个亲戚没什么不好的。”
转了话头,胡绥绥也变回常时的模样,膝头并着,坐在裴焱旁边,十指自如,把垂在背上的头发打成一条辫子。
“那为何不邀它们来汉州?”辫子打得歪歪扭扭,裴焱把胡绥绥打好的辫子拆去,亲手给她打了一条漂亮的辫子。
胡绥绥乖乖坐好:“其实我有邀它们来汉州,但是它们在京城住习惯了,且亲戚也在汉州,不舍离开。唉,人狐路殊,一定是狐仙奶奶的庇佑,让绥绥遇见裴裴,不致日渐狼狈,裴裴真好。”
胡绥绥不习惯说风情,刻下正正经经说出,有些脸热。裴焱也不曾听过如此正经的风情,耳朵亦发热:“绥绥知我好,便少咬我抓我吧。”
第24章闲来欲将身材瘦
“裴裴,我有经常咬、抓你吗?”在胡绥绥的记忆中,只有裴焱拧她耳朵的事情,平日里,她何时有这么大的胆子伤裴焱这个伪君子。
裴焱撇撇嘴,撩起一截袖子。
只见黝黑的手臂几无完肤,血痕累累,或长一折,或阔寸余。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什么意思》第3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