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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离场,深圳政府那边出于多方考量,也势必不会让名仑轻易进入实际拿地阶段。这样一来,阳光城的前期投入不但会打水漂,后续的发展也失去了保障。加上康家二房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个性,以后少不得要在明处暗处动名仑。归根结底,这里头的关节才是名仑股价暴跌的原因。
祁遇川将整个沙盘细细审阅了一遍,冰冷的目光中竟有一些被撼动的情绪:
那是一座全无污染,绿化面积达到50%的温馨养老社区,主体建筑有三种,豪华型独立屋、舒适性花园公寓和平价老年屋,而这些住宅又根据功能不同,分为自理型住宅、半自理住宅,每栋楼都自带公园。社区舍弃了传统的中央护士站,而是分片区建设多个小型护士站。公共设施集中在社区中心花园附近,有恒温泳池、主餐厅、酒吧、图书馆、艺术沙龙、便利店。
“在亲眼看到这个沙盘前,我以为康卓群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才会拿几十亿去做一个投资大、回报慢、周期长、未来不明朗的地产项目。他是华尔街出身,最擅长赚快钱,如果拿着这几十亿做杠杆,能在很短时间内撬动几百亿的资金,让他迅速在康家站稳脚跟。”祁遇川专注地看着那个沙盘,“但现在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去做这件事。”
阳光城凝结了辛庆雄近五年的心血,也是他步入晚年后最大的执念,他有了倾听祁遇川意见的兴致。
“这个项目很有情怀,也有点英雄主义。从细节来看,这个项目代表目前养老地产的最高水平。也许在未来,它能够成为一个被广泛借鉴的模式。”祁遇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过,养老地产也许未来可期,但目前并不盈利。你为什么要用现在的钱,去做那么遥远的东西?”
“就像你说的,因为情怀。年轻时,我也想着怎么捞偏门赚快钱,但年纪大了,想得更多的却是能够留下些什么。”祁遇川先扬后抑的态度激起了辛庆雄的述说欲,“你可能知道,阳光城是个半公益项目。它意在给老人提供最高端的民生设施,最宜居的健康环境和最贴心的服务。虽然设施高端,却只收取中段养老机构的入住价格。我目的是规范这个行业,对养老行业起一个正面引领作用。这十年来,我一直在做公益事业,阳光城将会是我耗时耗资最大的公益事业。住在阳光城里的老人,定期会有免费的体检、廉价的基础治疗,我可以保证他们会生活得很自如,很有幸福感。”
祁遇川审视着辛庆雄:“如果我是投资人,我会为你鼓掌,但绝对不会拿一分钱给你。做好养老项目非常复杂困难,你能解决住房与饮食方面的问题,却掌控不了政府因素,这类项目必须要得到政府的支持。另外,你拿什么来保证医疗服务的提供?这些东西环环相扣,哪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让你的阳光城成为一座空城。再者,中国人的传统是居家养老,愿意去养老机构的都是孤老人群,可能用上半个世纪,也不能扭转这种旧观念。”
辛庆雄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毫不客气地直指问题核心,一双粗而短的眉紧紧皱起,神色越见倔强:“你没有做过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中国目前是全球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超过六十五岁的老人有1。55亿,到2020年,老年人数量会扩大到2。6亿,到时候全中国五个年轻人供养一个老人,年轻人在高房价下自顾不暇,养老会成为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
“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只看眼下。目前做养老地产,可能五年、十年内都无法盈利,但我们会得到什么呢?相对便宜的地和社会的认知、认可。地是有形的实惠,社会认可是无形的实惠。把阳光城这个公益模式做好,我相信未来会有很多地方政府拿出优惠政策邀请我们……”
祁遇川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走到沙盘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仰头问:“回到资金上来,如果一直得不到支持,你目前的资金能不能对阳光城业务分解达到有效支撑,你考虑过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吗?”
如遭致命一击,辛庆雄的脸色一霎灰败下来,顿了顿,他避重就轻地答道:“未来五年,我会把大部分资金注入到阳光城的项目上。阳光城落成后,我可以用这个平台去做境外融资、银行贷款,这样来做第二期、第三期。”
“为梦想孤注一掷,换传记好看?”祁遇川嘴角浮现戏谑的笑意,“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怎么去说服外面的股民陪你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投资的东西太多了,美国的CDO,冰岛的地热能源开发,哪一样不是唾手可得的财富?”
他的神态让辛庆雄前所未有地愤怒:“你以为我真的不懂这些怎么玩?在泡沫里大捞一笔走人,那谁来为以后的崩盘埋单?会是政府还是银行?还不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来埋这个单。年轻人是应该像你这样轻狂,有进取心,但老家伙不同,人老了就会有敬畏心,敬天敬地敬人敬鬼神——如果不是因为这份敬畏心,你今天都没有机会活着跟我讲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祁遇川的表情恢复先前的淡漠,“说说我和阿霓的婚事吧。”
“你走吧,这件事没有商量。”
祁遇川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说:“你的股价我来救,康家我来搞定,阳光城我帮你建。给我三天,那三十八个亿,我分文不少地给你赚回来。多出来的部分,就是我娶阿霓的聘礼。你看怎么样?”
辛庆雄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露出想笑的表情,却又笑不出来:“你说什么?”
“我想你刚才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你开什么玩笑?”
祁遇川从沙发里慢慢起身:“我有没有在开玩笑,明天开盘后,你就会知道。”
深夜十一时,镜海市下了一场冬雨,难以入眠的辛庆雄掀被下床,站在窗边抽了一支雪茄稳定情绪。外面风雨琳琅,让他神思有些恍惚。他自小就不喜欢下雨天,彼时他住在街市陋室,只有三尺宽的一张床板。一下雨,全世界都湿湿潮潮,污水横流,越显得腌臜。功成名就后,天地间的雨阵又会影响他出海、打高球的作乐计划。此刻,他却恨不得这场雨永永远远地下下去,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正恓惶间,他透过窗户看见两个人正冒着暴雨奔跑,他盯眼一看,竟是赵彦章和李管家。他心里一凛,暗想大事不好,连忙换下寝衣去门口接应。赵彦章冲进大厅后,迫不及待地高声说:“三爷,康家出事了!”
“哦?”辛庆雄的心脏有力地搏动了一下,他有预感,赵彦章带来的是个好消息。
“就在一小时前,内地最大的BBS上发了一条帖子:杭州一名妇女为了减肥美容,过量服用博亚经典产品中药酵素口服液,导致急性肾衰竭。”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辛庆雄第一时间去书房打开电脑。
《逆光而行讲的是什么》第5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