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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潮持续了近二十秒,射过之后的白晟完全脱力,表情一片空白,凌辰南抽出来摘下套子用手打了出来。
两人无声地躺了五分多钟才回过神,白晟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凌辰南爬起来将两人简单擦拭了一番,也躺了回去。
他刚一躺下,白晟就翻了个身朝他挪了挪,凌辰南伸手抱住他,亲了亲他头顶,白晟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你要快点回来哦,会很想你,已经开始想你了。”
凌辰南又亲了亲他额头,说:“睡吧。”
隔天一大早,凌辰南就带上行李箱出门了,他故意没有叫醒白晟,只是轻轻亲了亲他额头与他道别。
其实所谓“出差”,凌辰南却并未离城,他只是需要完成一件事,而过程中不想与白晟见面罢了。
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凌辰南想,就交给我好了,毕竟我答应了要保护他的。
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
于是凌辰南再一次站在这所监狱门口,这次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第三十一周】
早在2003年,我国司法部就颁布了监狱教育改造工作规定,要求监狱对即将服刑期满的犯人集中进行出监教育,时限为三个月。来年,以帝都为首,全国隔离增设了不少出监教育中心,教育内容从“如何乘坐地铁”到“如何面对家庭的冷漠嘲讽”甚至到“如何自主创业”应用尽有。这三个月的时间理论上说起来比很多犯人原本在监狱的日子来的要轻松——中国大部分监狱里实行的是“5+1+1”模式,即所谓5天全日制劳动改造、1天课堂教育和1天休息的制度,而到了教育中心的监区却是半天劳动半天学习,工作量和工作强度大大减少。但事实的情况是——由于环境的更换、以及对近在咫尺的自由和未来的迷茫,监区的犯人反而更加不好看管。
出监教育的第一个月由破冰和大量团队建设活动开始,而在那之前,服刑人员和临释人员得先在进门之前脱光进行体检,并且还要录像陈述自己的个人信息、家庭成员和所犯罪行等。这一个月里,临释犯们浮躁、焦虑,不断试探这新环境的边界和看管人员的底线,对每一条新的规章制度都提出质疑和不满。
到了第二个月,犯人的情绪状似冷静下来了,但这只是因为摸清了新环境和新狱警的底细,于是,犯人们开始作风大胆屡屡违纪,旷工、肢体冲撞、满嘴抱怨、小错不断。教育中心不存在减刑的奖励措施,于是只有一个“罚”字,一般来说是警告和紧闭处分,但用处不大,所以教育中心也有权利下达加刑和取消减刑的决定,算是唯一较为有效的震慑手段。而从这个时候开始,犯人也会失眠、焦虑、恐慌和口不择言。
因此,进入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中心也会外聘专职的心理咨询师对罪犯进行心理疏导,建立一些出狱后的生活求职模拟环境帮助他们适应高墙外面的生活。心理疏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对犯人进行再犯危险评估,评估内容包括了临释人员的成长经历、犯罪事实、改造表现和心理状态,评级分为较高、中等和三档,而凌辰南就是少量外聘的咨询师之一。他在填申请和面试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履历侧重于对严重暴力倾向的心理矫治,并且提到之前在沈寅川监狱的一次志愿咨询,目的就是将自己负责的犯人范围缩小。
而沈寅川的名字,最终也成功出现在了他需要疏导的名单上。
到达的第一周,凌辰南先花了一整天时间跟着监区里一位叫做熊林的民警熟悉流程和规矩,熊林已经是第三年做这个工作了,每个月或每隔两个月就要接待一批新的临释人员,一批几十个人——教育中心同时可以容纳200多人。熊林看着年纪并不大,脸上没什么疲态,却也没什么表情。
熊林介绍道:“这边是心理健康调节中心,里面有些简单的仪器,这些你估计也不用我多介绍,咱监区不少民警都是有心理咨询资格证书的,二级证书的有四个人,其余的包括我本人在内都是三级,但专业医师资源还是少,除非是那些有严重行为暴力习惯的、有精神病史的和精神压力过大主动找专业帮助的,其他犯人都是由我们带着做放松训练。”
“这里不比外面,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就算快要出狱了,那也还是犯人,不能用一般的态度对待他们,我理解你想要给他们尊重什么的,但也得要在强调他们身份的情况下来,你看,那是咱们每天播放的宣传片,《忘记身份是一种危险》,这就是在告诉他们,就算还有三四个月就要刑满释放了你也还是服刑人员。”
两人站在房间外看了一会儿,熊林接着说:“”我在这几年算是看明白了,犯人走到这里之后,服刑意识很容易开始淡化,开始得寸进尺要东要西的,不服管,他今天试探一点你的底线,明天就会再把这条线踩远一点。”
凌辰南听他说着,不时地点点头答应一声,问:“听说你们这能取消减刑甚至加刑?”
熊林说:“这种例子比较少,一般到了这个地步,没人想要功亏一篑,警告都是管用的,极少有临释人员会犯什么大错,基本都是小打小闹。”
他又问:“凌医生你要负责的犯人名单都拿到了吧?从明天下午开始,最开始的两天我会陪同,不过你办公室都有监视器,能看得到屋里的场景,你不用担心。”
凌辰南说:“也收音吗?这不太符合咨询准则吧。”
熊林露出了一个不太符合他年纪的讥笑:“医生,服刑人员是被剥夺了部分人权的人,没有隐私也没有自由的。”他看了凌辰南一眼,又勾了勾嘴角说:“不过监视器是不收音的,只有画面。”
于是,凌辰南针对临释人员的心理诊疗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从业这些年也经历过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但和这里的咨询对象也还是有极大的不同。他面对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一位已经年过六旬的犯人,他看着比资料上还要苍老很多,在监狱里已经过了大半辈子。18岁那年,他因为小偷小摸进了局子,结识了当时马上就要出狱的室友,有些时候人生的转折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刻。几个月后,他因为和狱友“干一番大事”而惹下命案,狱友在第二年春天执行死刑,而他也被判了无期。
所幸,在这之后的几十年来他因长期表现良好而几度获得减刑,如今,他人生已走到最后几个篇章,生活却还从未开始过。
咨询结束之后,凌辰南坐在原地无限感慨,熊林说:“其实他去年就可以出狱了,临释咨询也做过两次了,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监狱外的世界比里面更可怕,他好几次故意违规被关禁闭,才拖到了现在。”
凌辰南理解地点点头,熊林说:“他其实表现很好,不抱怨,也不怎么爱说话,我们都想帮他,你这次要是能帮他克服,帮他走出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个被我活埋的人讲的什么故事》第5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