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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龟毛……”农济锋低声嘀咕著,先把照相机中的卡取出来,插上读卡器,接到电脑上,一张一张地翻今天拍的照片。本来是打算主攻笑星,不过既然楚放允许他做专访,“兄弟”组合就应该是主菜了。问题是,今儿拍的“兄弟”组合的照片很少,也不怎麽出色。不如,就让他们露个小脸,明儿再登大照片。
主意拿定,选好照片,农济锋在桌面上新开了Word文档,开始写稿子。
楚放进来的时候,农济锋已经写了好几百字了。他埋头苦干,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楚放的出现。楚放也不打搅他,站在沙发後面,俯身看。
农济锋打字很快,思路也很清晰,似乎都不用停下来思考的,键盘敲得劈里啪啦响,不一会儿,就写了好几篇稿子。介绍某位本地笑星的,彩排的,串场的,还有主持人对整台晚会的介绍的,四五篇,每一篇,都有几百上千字。
农济锋又从头到晚浏览了一遍,改掉错别字,又对著几个句子斟酌了一下,保存,然後打开网页,找到邮箱,进入,发邮件,附件中有文档有照片,发送,搞定。
农济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後一仰,脸颊擦到什麽,愣了一下,侧头,就看到楚放缓缓的後退,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农济锋的脸红了。他不知道楚放在他身後,更料不到自己的脸会挨到楚放的脸。虽然是短短的一刹那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也感觉到了楚放的脸冰凉的质感。冰凉却温暖柔滑。还有一闪而过的气息,跟那件呢子大衣的气味一摸一样。
农济锋啊了一声,赶紧道歉:“对不起啊,不知道你在後面,有没有碰痛你?”
楚放竭力忍耐不让自己的手摸那边被碰到的脸颊,只是冷笑一下:“倒没有碰痛,不过你那脸,跟水泥地似的……等一下啊。”楚放把刀子拿出来,打开:“你那脸借我磨一下刀子。”
农济锋的脸转青:“不是吧,我虽然并没有怎麽捯饬,也不会那麽夸张吧?糙老爷们,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用得著那麽讲究吗?”
楚放收起刀子,把农济锋赶开:“用得著,尤其做艺人,更加用得著。你们专门喜欢拍些好囧的片子发到媒体,什麽脸上长坨啊,有雀斑啊,有小肚子啊,再怎麽好的形象,都能被你们糟蹋掉。”
“切,”农济锋灰溜溜地躲到一边:“艺人是公众人物,当然要注意形象啦,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记者,那个就免了……”这麽说著,眼睛却紧盯著楚放的脸。那家夥虽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皮肤却细腻得紧,不由得又多加了一句:“经纪人,也用不著皮相那麽好吧,要抢艺人的风头吗?”
刚刚打开QQ的楚放听到这句话,抬头狠狠地瞪了农济锋一眼:“做人,把自己捯饬干净,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和对自己的爱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难道还指望别人来爱惜你吗?”
农济锋不吱声了,低下头摆弄手机。他还真是等著别人来爱惜自己。有时候会故意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期望著父亲能够多说两句话,母亲能够化憎恶为怜惜,其他的人能够同情他,进而照顾安抚他。不过这样做,很明显没有啥效果,换来的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是鄙夷。
这个世界就是这麽残忍,这麽现实,都等著锦上添花,没有谁愿意雪中送炭。
房子里沈默得令农济锋有些吃不消。楚放自顾自地在电脑上打字,也不知道在打些什麽。农济锋有心八卦,却有点怕楚放,只能专心致志地等著编辑给他发短信。
楚放跟某个演出商敲定了辛力的演出事宜之後,揉了揉眼睛,抬头,见农济锋坐得歪七劣八,噘著嘴,把手机翻过来转过去地摆弄著,百无聊奈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问:“你一下子写了那麽多稿子,怎麽,出息了,版面让你一个人给占著?”
“啊,不是。多写几篇给编辑,让他选,总能登上一两篇吧。运气好的话,都能上,运气不好,一篇而已。看大牌记者的兴致咯。如果只写一篇,被拿掉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万一缺稿子的话,就都能用上。呼……还是你们好,多风光,都抢著要吧?”
楚放哼了一声,从兜里拿出烟,农济锋赶紧凑上前,陪著笑抽了一根,点上,又巴巴地转到楚放身边,也给他点上。
楚放慢悠悠地吐出烟圈,苦笑道:“你做狗仔的,怎麽眼皮子那麽浅?一线明星,当然是演出商追逐的对象,二线三线,不一样要到处跑机会?你以为经纪人是做什麽的?谈演出,谈价钱,谈条件,其实就是个商人。如果手下有一线歌手,自然也是别人巴结的对象,只有些小歌星的话,不是一样要到处讨好?就算是一线明星,人家要窜到那个位置,也非一时一日之功。”
农济锋吐了半天,硬是吐不出烟圈来,只能放弃:“那也是,做哪行都不容易。”
“还没有出头的时候,比你更加不如,好歹你还有个底薪吧?地方上的小明星,跑场子可以跑断气。北漂了,更加惨,没门路,没实力,就算弄到演出机会,有时候都拿不到报酬,甚至还要赔上些什麽,尊严,健康,甚至是……”楚放又深深地吸了口烟:“什麽行业都像金字塔,顶尖的就那麽几个,不乱来的话,可以红个十几二十年。塔底是大部分。没有名气,没有钱,苦苦地熬著,梦想著哪一天能够出人头地……但是大部分,梦醒之後,什麽都没有。”
农济锋冲动极了,很想问这个是不是楚放的亲身体验,忍了好久,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经纪人什麽的,一方面要利用狗仔做宣传,一方面又怕狗仔会揭老底,那种不屑和嫌恶,农济锋心中清白得很。如今有个机会能够打进演艺圈内部,绝对不可冒失啊。
於是连忙狗腿地连连点头:“那确实,大浪淘沙,淘汰了多少人呢。”
却见楚放的嘴角再次耷拉,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戳到别人的痛处了,忙亡羊补牢:“不过也有些是实在没有机会。我曾经听过某人的歌,很赞的,只可惜一直半红不紫。”
“谁?”楚放起了好奇心。这人难道真的懂歌吗?
“呃……”农济锋被问倒了,支支吾吾了一番,说:“李……那谁?香港的,唱《红日》的……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农济锋唱起来,真是鸭公嗓子,听得楚放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曹头!”楚放又低低地骂了一句。
“嘛意思?”农济锋耳朵尖,一下子听到了。
楚放嘿嘿一笑:“说很赞,头牌的意思。”
“哦……”农济锋指著楚放:“你……不厚道!我明明唱得很差,这个自知之明也还是有的。”
“所以其实你并不懂音乐?”
农济锋努力瞪大眼睛:“我是记者,就算是娱乐版记者,也不一定要懂音乐的!我懂写文章就好了。而且我还会拍照,虽然不是摄影记者,但是一人两用,我们老板占老大的便宜!嘿嘿,楚哥,你是经纪人,总跟著艺人,一定很懂音乐吧?”
《存在感作文》第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