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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米仔细地观察著魁的脸。他好像想得出神,只是,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在开心,在悲哀,在痛苦,还是在迷茫。还是那样的眼神,那种神情,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讲著什麽故事。不,不,就算讲故事,也是应该有表情的。
“魅,怎麽说呢,应该是一个王族中人吧,来师父处学炼丹,是受商王所令。师父之所以收他为徒,也因为他来头很大,而且,本身聪颖。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娃娃,呵呵,我比他也大不了多少。昆仑山上,我们的身份对我们并没有什麽影响,然後,日久生情,两人就开始双修了。我比较笨,只会做一些体力活,修行,就差很多,灵力也很有限。他教了我很多,也让我多多少少拿得出手一些。他那麽聪慧,人又那麽好看,为了他,我什麽都可以做。虾米,是真的,什麽都可以做,哪怕把我炼成丹药,助他成仙都可以。”
虾米有些迷惑,问道:“可以把你炼成丹药麽?这个样子,也行啊?那不是,杀人吗?啊,应该是要不得的啊?”
魁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啊,虾米。我想问一问。你跟然呆很好了,为了他,你什麽都会做吗?”
虾米面红耳赤,低下头想了好久,说:“不会的吧。有些事情,大概是不会做的。比方说为他杀人放火,我想我就不会做。”
魁轻轻地笑了:“若他要你这样做,你还真的不应该。爱,就要让对方幸福,是不是?勉强对方做不该做的事情,做不想做的事情,那个,不应该算是有爱吧……为了不爱自己的人豁出一切,真是很不值得的。可是人若是爱到疯狂了,就会做蠢事。我那时候也以为,为了他,做什麽都行,粉身碎骨,都没有关系。可是後来却发现,我的这个想法,真的很靠不住啊。欢爱那麽久,最终,他却背叛了我,跟魊要成亲了──那个,也是师父的徒弟,御剑的高手,国师的女儿。”
虾米差点吐血。Ohmygod,在那样的古代,也会有这样的言情剧吗?魅为了什麽要娶妻?社会的压力,为了延续香火?子孙後代的问题?
“是,也不是。师父在商王那儿虽然说得上话,可是魊的父亲,却是商王最信任的人。魅并非承继王位的人,可是作为望族,生儿育女,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之一。魊法力高强,远胜於我,他们两个双修,效果更好。”
虾米瞠目结舌看著魁。
“对於我们而言,双修,就是所谓圆房,或是做爱,并不仅仅是满足性的需要。”魁嘻嘻地笑著说:“当然,魅并未觉得那是背叛,因为那个时候,嗯,无论是男是女,对伴侣的忠诚,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偷欢,或是私奔,只要不涉及氏族利益,都无关紧要。魅觉得,他可以成亲,也可以同时跟我在一起。”
“可是他那样做,就伤了你的自尊心了。你算什麽呢?地下情人吗?”虾米愤愤不平地说。
“这个,跟自尊心没关系。”魁摇摇头,轻轻地笑著:“是那种独占的欲望。魅是我的,我是魅的,别的人,不能够插进来。我不要他跟他人共同生活,我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懂吗?啊啊,我想,你应该是懂的。现在的人,容不得小三的存在,是不是?”
虾米想笑,却没能笑得出来。
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後,我就杀了魊,重伤了魅,再然後,魊的父亲,杀了我,囚禁了我的魂魄。他很厉害,他的封咒,师父解不开,同门也无能为力。师父,魇,穷其一生要把我解放,终究不能。这个,就是我的故事。”
虾米傻眼。然呆的梦,那麽迤逦,怎麽魁的故事,却这麽惨烈呢?虾米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麽不让然呆做噩梦?为什麽?他说那梦中两个人,浓情蜜意……怎麽可能是这样的结局?怎麽可能呢?”
“那麽,你期望是什麽样的结局?噩梦啊,只会让然呆恐惧。要给他,只能给他奇异的无法解释的梦境,那样,他才会向人求助。噩梦,不可能引起主人的注意的。不过我算漏了一点。若是在百年前,他势必要去找解梦的上人。我没有想到,现在的人,都不信鬼神了。”
虾米支支吾吾,还欲再问,方言回来了,再看时间,已经不早,只得告别。
方言精神不大好。也许在Susan那儿又受了什麽刺激吧。魁不敢去探测他的思想。方言已经警惕了,若惹恼了他,也许会对他完全关闭通往他的思想的路径。那样,魁将再一次成为废物。
不过那样,也没有关系。废物做多了,也习惯了。
这样反反复复,反正没个尽头,又何必在意呢?
方言拿出MP3,戴上耳机,静静地听著。这是一段录音,虾米和魁的谈话录音。方言实际上对魁的好奇心远远超过虾米,只是拉不下脸来问,自尊心作祟吧,而且,也不大相信魁会对他说真话。
听著听著,方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录下的,只有虾米的声音。魁的声音,完全听不到。
那麽看到魁,听到魁,只是魁本人在制造幻境了。如果用摄像机,可能也录不到魁的身影吧。
想起Susan说的话。魁,说不定真的是恶灵。
第22章
魁躺在屋顶上,看著雨不急不缓地飘落下来。
不同的时代,屋顶也不一样。方言家是平平的屋顶,水泥面,周围放了些花盆。冬雨细细密密地洒下,并不积成水洼,顺著四边的小沟,流到下水道去了。
曾经躺过的屋顶,茅草的,琉璃瓦的,斜顶的,豪华的,寒酸的,柔软的,坚硬的,各式各样,其实对於魁来讲,毫无意义。
他感触不到。硬不硬,滑不滑,无知无觉,当然也就毫无所谓。
雨丝飘落著,穿透魁的身体。长沙的冬雨,分外让人觉得冷。只是魁,也感受不到。
心中反反复复,只想著以前的事,以前的快乐的事。不开心的,撕肝裂肺的,从记忆中排除,有意地或无意地排除掉。
为什麽会让然呆做那样的梦?千百年来,痛楚,早已经磨光了。痛,一定要确切地感受到,那才是痛。如果心中痛到极处,心脏却不会绞得难以跳动,头不会胀得要裂开,手握拳却不会掐出血印,泪水流出来,却不是滚荡的炙人的,呼喊,喉咙不会干涩沙哑,那样的痛,又怎麽算是痛呢?不能撞墙,不能让自己流血,不能感受到凛冽的风炙热的太阳,那样的痛,又怎麽算是痛呢?
偶尔复苏,反反复复都是那甜蜜的往事,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尽管身子不会发热,欲望不会升腾,可是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有著那种感觉。
然呆心中那种隐匿的欲望,让魁想起了同魅相处的初期阶段,不由自主地,那样的场面就冒了出来,就被灌输到了然呆的梦境中。
魅到山上,是骑著梅花鹿来的。魇在前头慢慢地走著,魅静静地笑著,聆听著师父的介绍。粉雕玉琢的娃娃,让山上的人和兽都看呆了。鬼门的徒弟和打杂的下人奔走相告,多麽可爱的娃娃,又有礼,而且师父夸奖,说他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呢。
《想不到的下一句》第2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