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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给这位老先生安排的屋子就在西跨院的西厢房,先前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出来放到后花园的私库里了。三间厢房,南间给孔之远做卧室,北间作为讲堂,中间的明间就给孔之远待客用。他自己来时带了个十来岁的童儿,范氏怕那童儿照顾不来,又拨了两个小厮过去伺候。
明姜得了空拉着严诚去了严谦的东跨院,“这个先生好生严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这可怎么好?”严诚听了斥了一句:“你又胡说!连先生也敢编排!”
严谦却像没听见严诚的话,附和明姜道:“就是呢!你还好一点,一个女孩子,想来先生也不会多管你,我年纪最长,学业又差,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严诚对这一兄一妹很是无奈,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就看着那俩人发愁。
明姜听了严谦的话有些奇怪:“三叔他们上京以后,哥哥不是很用功读书的么?怎么这时候又怕起来了?”
“读书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建功的?”严谦叹气,“我先前落下的太多,不行,这三日别的不论,我得先练练字。”说着一叠声的叫人准备笔墨。
严诚站起身来:“这才真是临时抱佛脚呢!走吧,明姜,别耽误哥哥用功了。”拉着明姜出去,严谦也顾不得理会,赶忙练字去了。
明姜本来也想回去练练字,不想第二日却来了客人,还是她期盼已久的王家母女,范氏又叫她陪客,自然就把练字一事丢在一边了。
王太太穿的很素淡,鸦青色的褙子上只有些暗纹,头上也只戴了些银钗,面上不施脂粉,面色倒极白,就像那种常日呆在屋子里的久病之人的白,明姜想了想,觉得似乎跟曲家叔祖母有些像。只是这位王太太十分的瘦,两颊都凹了下去,越发显得颧骨高高的,看着不那么可亲。
久仰大名的王令婉王姑娘长得却并不怎么像她母亲,这姑娘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两颊还有些少女的憨肉在,大大的杏眼里总像是含着水光,一笑起来十分好看。她穿了一件柳黄绉纱薄衫,腰上系了一条丁香色挑线裙子,乌压压的头发挽了垂鬟分肖髻,发顶插了两支金簪。行礼问安时进退有度,连范氏这本来心中对她有些不喜的人,都不免改观,更不用说明姜。
她们母女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想来就是那过继来的孩子了。范氏让丫鬟拿了糖给那孩子吃,又问那孩子叫什么,小男孩看来不常出门,有些怯怯,倚在王令婉身边不说话。王令婉就笑着答道:“这还是第一回带着他出门做客,他有些怕生,太太勿怪。大名还不曾取过,有个乳名叫长安。”
长安看起来十分依赖姐姐,一直倚在她身前,丫鬟给他糖吃,他也是先看过姐姐才接。范氏就笑着说:“小孩子怕生也是寻常,这名儿取得好,长安,长长久久安安康康。”
王太太就低声说道:“让您见笑了。您这里事忙,我们本不该来搅扰,只是到底是亲戚,不来又像是我们不知礼数了,这才写了张帖子来问候。”
范氏笑了笑:“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既是亲戚自然该常来常往,我们初到新城,在这也实在没什么亲近之人,正盼着有亲戚们来往来往呢!我来之前,家母和家嫂都多次提起姐姐和令婉,让我来了以后一定要过去看看你们,只是我这里还没安顿下,一时不得闲。你们若有空,尽管常来坐坐。”
王太太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问:“亲家太太近来可好?我们母女当日多承照应,心内常自不安,也不知可有那能报答的一日。”
王令婉看见范氏挑了挑眉,立刻接话:“我娘不大会说话,心里有感激也说不出,自回家以后只得常在菩萨跟前祝祷,盼着老祖母和表姨都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呢!”
“是你们太客气了,都是亲戚,谁没有个需要帮衬的时候?”范氏微笑着答了一句,又问王令婉平日在家都做什么,可读了书。
王令婉羞赧一笑:“自回家之后,家里事忙,母亲身体不好,我常带着弟弟,倒不曾再读书了。”
范氏明白了,长安如此依赖王令婉,原来平日竟是由这姑娘带着的,想她幼年丧父,母亲多病,不得已要她小小年纪撑起一个家来,也实在是不容易,不免多了几分怜惜:“好孩子,只要懂事知礼,这书读多读少了,也并没什么分别。”
王令婉依旧是一副恬淡的笑脸,问明姜:“妹妹平日在家做什么,还在读书?”
明姜点头:“先生刚来,过两日就要开始上课了。我们刚到,这些日子都跟着母亲收拾屋子呢。”
“妹妹当真能干,小小年纪就能帮着太太收拾屋子了。”王令婉赞道。
范氏摇头:“她哪有你能干,她来帮忙倒跟添乱差不多。”又对明姜说,“你以后多跟你表姐学着些。”明姜笑着应了。
王令婉十分不好意思,王太太就接口说道:“您太谦了,我看小姐十分聪慧,必定是个能干的。我们令婉却当真没什么可让人学的,只有一点温顺懂事的好处罢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太太就要告辞,范氏要留饭,王太太却不肯留。范氏见留不住,也就罢了,带着明姜送了他们三人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万众瞩目(囧)的王姑娘终于出场了~~
注:1汉人用为对太守的尊称,汉亦有以"明府"称县令,唐以后多用以专称县令。
78烦恼
开始上课之后,严谦的担忧变成了现实。第一天上课严谦就在弟弟妹妹面前,被孔先生从头批到了脚,什么字写的不工整、书背的不熟、经义解得勉强,反正没一样是好的。反而是严诚,得了严厉异常的孔先生一句夸奖,让严谦更加难堪起来。
如严谦所料,孔先生对明姜这个一看就是凑数的学生并没苛求,只问了问她都读过什么书,然后看了看她写的字,就拿出一本《女诫》来开始给明姜上课。
上了几天课之后,明姜就不想去了,范氏听了孔先生的授课内容并没说什么,但也没勉强明姜一定得去上课。若是有客来访,还会提前跟先生打招呼,给明姜请假,所以后来明姜就越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
范氏想着她大了,多学些家务事是正经,倒也不说她,只是还要她不可忘了给杨先生写信,也不能贪玩不练字。明姜本就爱写字作画,闲暇时也喜欢用这个打发时间,倒没有放下,还常常将字画装好了寄回去请杨先生看。
杨先生偶有回信,或是提些建议、或是指出不足,当然若是明姜画的好了也不吝夸奖,有时候也会寄给她一幅自己闲时作的画作。严仁宽每每看了都很艳羡,私下里跟范氏说:“将来我们明姜出嫁,旁的陪嫁就算没有,只有这几幅画儿也尽够了!”
除了给杨先生写信,明姜再也就只偶尔给黄悫写封信,或是在严诚跟常顾的通信里,加上一小段自己的话。常顾常让人捎些平江时兴的小玩意来,并不说明给谁,但最后基本都落在了明姜手里,严诚就也出去搜罗一些小东西,看方便的时候再给常顾捎回去,算是回礼。
《书香门第TXT论坛》第9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