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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上擂台上的人那都是自己签过生死状的,事后再去找人寻仇,赢了值得庆幸,输了那是咎由自取。谢师傅以前也好打擂台,擂台上的故事说个十天十夜都说不尽。他也断过手,也残过腿,年轻时不当回事儿,上了年纪,什么大病小病通通找上门。陈果自己没上过擂台,看倒是看过不少。他第一年跟着谢师傅学拳时有人来找师傅打擂台,开了个价码请谢师傅出山,几番推辞那人都不依。陈果看对方不过是三脚猫的本事就想上去玩玩儿,师傅没准,后来叫了谢云飞上。

谢云飞天资颇高,又勤奋,两个陈果都不是他对手。结果可想而知,来踢馆的被打成重伤,直接送进了村里的医务所,听说断了三根肋骨,伤了脾脏。此役过后,村里的小姑娘看谢云飞时眼里都直冒桃心,说他平时不声不响,该出手时就出手,维护师门一点都不含糊。

陈果就纳闷了,这些姑娘也不怕他个面瘫有家庭暴力倾向?

反正他和谢云飞不对盘,两人说不上话,不活在同一个世界似的。

师傅落葬那一天,师母靠在陈果肩上哭成了个泪人,陈果也哭,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掉。谢师傅在村里人缘好,来奔丧的人没有一个不红了眼眶的,唯独操持葬礼的谢云飞不为所动。冷心冷面说得就是他这种人了。

师傅丧事时陈果就听师母说不少人来茶楼给谢云飞说亲,谢云飞比陈果长两岁,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陈果坐在火车上盘算,要是待会儿去了茶楼见到个陌生女人,喊一声“嫂子”那绝对没错。

火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宏村车站,陈果下车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身上点零钱在站台里的小卖部买了只奶油面包啃了一口。奶油太黏腻,他吃了半个就没胃口,扔了又觉得可惜,只好拿在手。村里的路新修过,没了许多年前的泥泞,踩在脚底是踏实的水泥,到了下雨天再不会踩一身的泥回家。陈果这一路上遇到不少熟面孔,看他这模样都问他是不是被下乡来躲债。陈果嘴上说得好听,他道:“师傅昨晚托梦给我,让我替他老人家来陪陪师母,我早上醒过来,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赶过来了。”

他这话还真有人信,当面夸他孝顺,直说谢师傅收了两个好徒弟。

“谢记茶楼”藏在村里为数不多的青石板铺与碎石铺就的小路深处,陈果熟门熟路摸进去,看到茶楼门大敞,里面正有个穿着碎花衬衣的直长发姑娘手拿抹布擦着桌子。陈果在外面观望了会儿,看她忙里忙外的,心想这想必就是大嫂了。他跨进门槛,对着愣愣看他的长发姑娘露出微笑,“大嫂好,我叫陈果,谢云飞是我师兄。”

长发姑娘闻言皱眉,使劲擦着桌子,埋怨道:“谁是你大嫂,你可别乱叫,你找阿飞是吧,他给他师母拿药去了,这就回来。”

陈果尴尬笑笑,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又问那长发姑娘,“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村里人?”

“上个月失恋了,来村里散心,住我姑妈家,就村头那间红订房子。”

她这么说了一串,陈果有些听懵了,慢吞吞应道:“我不是警察,不查户口。”

长发姑娘擦完桌子,拿手腕上套着的皮筋扎起头发,抬眼看他,“省得你再问东问西,对了,你叫我阿娟就行,我在这给阿飞帮忙。”

阿飞阿飞的这么喊着,听上去真亲热。

陈果把半个奶油面包放到桌上,他问阿娟要不要帮忙,阿娟给他倒了杯冰柠檬水,让他坐下等会儿。陈果耐不住无聊,屈着手指敲起桌子吹起口哨。茶楼里的摆设并无变化,一桌一椅,甚至连墙上挂着的照片字画都是原来模样。唯一变了的大概只有“点心推荐”的餐牌下写着的点心,以前推荐的是虾饺和水晶韭菜饺,现在主打叉烧包和牛肉面。陈果问阿娟,“你们这现在谁掌勺啊?”

“阿飞啊,不一直都是他吗?”阿娟在柜台里按着计算器,夏初天热,许久都吹不来一阵凉风。

“你不才来吗,怎么知道一直是他?”

阿娟开了柜台墙后的电扇,拿起菜单朝着脖子扇风,回道:“他自己说的,你不是他师弟吗,没吃过他做的菜?”

陈果撇了撇嘴,他从前在茶楼帮工的时候,做得虾饺远近闻名,他可不信谢云飞也有这样的手艺。

阿娟看他光着上身,问他要不要拿件T恤给他套上。陈果摸了把胸口,颇为自得的挺起胸膛,道:“没事,天热着呢,我不会感冒。”

“谁关心你感不感冒啊,你这样光着坐店里,谁还敢进来喝茶啊。”

陈果怔了会儿,不说话了,远远看到个蓝色人影渐渐走近。阿娟指着那人影便对他说,“你师兄回来了。”

陈果看到谢云飞穿了身土气的海蓝色运动服走在大太阳下,心里不由腹诽,长袖长裤捂着也不怕捂出痱子来。谢云飞手里拎着两个药包,他也看到陈果了,走进门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陈果戳着透明塑料包装下的奶油面包,直到谢云飞的阴影挡在他面前,他才低低喊了声“师兄”。

阿娟在旁感慨道:“哇,还真是师兄弟。”

“跟我来。”谢云飞既不问他为何突然造访也不问他怎么裸着上身坐在店里,只示意他跟自己走。陈果看他这是要带他去二楼看师母,问他道:“师兄我来村里住两天,行吧?”

楼梯被两人踩得吱嘎吱嘎响,陈果透过脚下的空隙看到阿娟的漂亮脖子和雪白胸口,他又看了看走在他前头的谢云飞,喃喃道:“还真会挑伙计。”

他这自言自语被谢云飞听到,回他道:“师母挑的。”

“师母这是帮你挑媳妇儿呢。”陈果问谢云飞,“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谢云飞没搭理他,走到二楼,先是带他给师傅上了两柱香,又把他带去见坐在房间里打毛衣的师母。

师母带着副老花眼镜,盯着他看了好久,皱巴巴的嘴唇抖了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挤成一团,带着哭腔唤他,“小华啊。”

谢师傅的儿子叫谢风华,乳名小华。师母第一天见到陈果时就觉得两人相像,现在老了,记性不行了,视力也模糊了,更常喊错人。

陈果老老实实走到师母边上,半跪着握住她手。师母放下手里的签子,一双手在他脑袋上摸了又摸,颤着声音念叨,“小华啊,怎么没穿衣服呢,要着凉的啊。”

谢云飞把手上的纸药包放到桌上,从老旧的红木衣橱里翻出件白汗衫丢给陈果。陈果接着一看,汗衫后面还印了“谢记茶楼”四个大字。

“师兄,这是送外卖的制服?”

谢云飞动了动下巴,陈果会意的穿上,衣服有些大,上面有股樟脑味,闻久了有些头晕。谢云飞看他和师母拉起家常,抱着药材走了出去。陈果叹气,师母关切问他怎么了。陈果坐到床边,整着绣花枕头上盖着的白色毛巾,问道:“师兄是不是哑了?”

《阿飞面具》第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