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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狗听到陆小琬如此看重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哆哆嗦嗦回答:“主家夫人……小的自然是愿意的。”
向伟之本是站在一旁听陆小琬调教几个伙计听得津津有味,又听她突然转了口风,指着吴二狗要升他做小莲的助手,心有不甘,对着陆小琬挑眉道:“主家夫人,你难道不该把这位置许给我?”
吴二狗正沉浸在对今后的幸福生活的憧憬中,听着向伟之竟然跑出来和他抢位子,心里一急,眼巴巴的看着陆小琬,生怕她会反悔把方才的话收了回去。
“向小三,你非池中之物,迟早是要跑路的,我费尽全力培养一个随时要走的伙计又有何用处?倒是吴二狗,他是这荆州城人氏,家里贫穷,全靠着他在我铺子里做伙计来维持家用,所以培养他比你更可靠。”陆小琬朝他温柔的一笑,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洞若观火的神色:“我可以和你打赌,你在我这铺子里边呆不上一个月。”
见着陆小琬那唇边一抹嘲讽般的笑容,向伟之突然觉得有些泄气。诚然,最开始他是觉得这位卓小姐与众不同这才想留下来看看热闹,可看了这么些天的热闹以后,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心里突然有了她的影子,若是见不到她,竟然还有了些念想。
他本来是早该回庄子里去了,庄子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可现在他为何却还心甘情愿的呆在荆州城做个成衣铺子的伙计?向伟之懊恼的看了陆小琬一眼,也不接口,转身怏怏的走到一旁,脑子里想着究竟什么时候回蜀郡的问题。
吴二狗见威胁解除,向伟之那神色表明大概他真不会在这铺子里做满一个月的,于是殷勤的凑了过去,笑得分外甜蜜:“向兄不是普通人,若是哪日用得上小弟帮忙,小弟定然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就听耳边传来冷冷的一个字:“滚”。抬头一看向伟之,满脸寒霜般,眼神冷冽,吓得吴二狗缩了缩脖子,讪讪的走到一旁,骨笃着嘴,不敢再说话。
☆、几思量夜探刘府
铺子外边阳光灿烂,还有一群朝他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身上穿着丝绸衣裳,吃得饱抱,这也该是幸福人生了罢?可向伟之没有感到半分幸福,只是觉得很气恼,真心话,他这一辈子还从未觉得这般气恼过。
那个和他打赌说他做不完一个月的卓小姐,中午没有出现在后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铺子里也没有她的踪影。几次想去问小莲,却见到令他恶心的吴二狗正趴在柜台上,一脸讨好的朝着小莲笑。
向伟之在铺子里踱了几圈,最终按捺不住,走到柜台边,把吴二狗的手往旁边一推,很霸道的占了大半张柜台,抬眼看了看小莲,扮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无敌的笑脸:“主家夫人呢?怎么午时起便不见她了?”
小莲头也不抬的摆弄着手里的算筹道:“你问主家夫人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便是了,是不是你想换套衣裳穿着?”
向伟之被小莲的回答呛得无法开口,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嬉皮笑脸道:“小莲姐姐若是觉得可以便帮我再换一套衣裳罢,这衣裳穿了一上午,不想穿了。”
小莲也不出声,转身到柜台那边取出一套衣裳扔给他,附赠了个白眼:“谁是你姐姐!不爱穿这套就换了罢,喜新厌旧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向伟之被这个白眼砸得头晕眼花,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不是个好人呢,竟然被一个小侍女说道了,喜新厌旧?就因为找了个借口向她打听卓家小姐,便被说成了喜新厌旧?难怪孔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拿了衣裳到里边屋子换了出来,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和小莲贴着耳朵说了几句话,小莲的脸色突然变了,结结巴巴的问:“那这铺子要关门吗?”
婆子拍拍手道:“关什么门,小姐就是叫我来通知你的,她说你回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在这里安心帮她打理着铺子,若是刘家的人来上门吵闹,便要强横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强占了去。”
虽然那婆子和小莲两人在角落里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向伟之自小练武,听力比一般人要好些,他听到后边那几句声音稍微大些的话,不由得警惕起来,刘家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还想要来霸占这成衣铺子?
刘家真出了事儿,刘愹过世了。
本来知道他命不久矣,可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咽气,却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中午陆小琬回到自己院子,同两位小姑一起陪着刘愹用了午饭,刘愹吃得很少,翠花用小匙喂他喝的稀粥都有些喂不进去,粥从嘴角流了出来,滴在衣襟上。
陆小琬见着刘愹这模样,心里一惊,接过翠花手里的小匙在碗底舀了些稠的送到刘愹嘴边,可他竟是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似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竟然都不能张口,那盯着陆小琬的眼神也逐渐在涣散。
“刘愹!”陆小琬喊了一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是说过要快些好起来去看我们的成衣铺子吗?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着我,还有你两个妹子!”
刘旻和刘琰跪坐在一旁看着只觉不妙,爬了过来抓住刘愹的胳膊摇晃着:“二哥,你别吓我们,你快些看看,我们是你的亲妹子啊,你睁眼看看我们!”
刘愹吃力的张开了眼睛,扫过面前几张关心的脸,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娘子,妹妹,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下辈子……”说到这里,对陆小琬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下辈子我再去看咱们的成衣铺子罢。”
说着话儿,手便渐渐的松开,眼皮也无力的闭上,翠花抱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一点点的凉了下去,不由得弹出了眼泪珠子:“少夫人,二少爷他去了!”说到这里,翠花悲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天生丑相的丫头,生下来便惊吓了父母,将那份初为人父和初为人母的情怀掐死在襁褓里。两人把她养到了六岁,便将她送去牙行,刘府的管事出来挑人,见她长得丑没有人要,一时怜悯给了五十个铸钱就把她买了下来。
进了府,开始是做粗使丫头,管着洗一个院子里的衣裳。有个大雪天气,二少爷远远的见着她瘦小的身子埋在一堆衣裳里边,觉得甚是可怜,就将她讨要了过来做贴身侍女,这一做便是十年。她亲眼看着二少爷的身体一点点的垮下去,年幼时那个只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少年,到了后来只能每日斜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没有半分力气。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刘府,每个人都没有给她好脸色,调皮的小孩子见了她会故意惊恐的大喊:“有鬼啊……”一边喊着一边嬉笑着跑开。只有二少爷,他从不嫌弃自己,他不嫌弃自己长相的可怖,也不嫌弃自己做事儿毛手毛脚,没轻没重。这些年来,她已经把二少爷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把他看做自己最亲的人,可是今天他却和自己永别了!
《陆小琬行商手札 烟秾》第3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