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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手!”嘉懋从杨老夫人身边跳到了骆大奶奶的面前,伸手将她的手腕捞住:“你怎么能掐她?”
“我……没有掐她,我只是提醒她让她回你外祖母的问话。”骆大奶奶吃了一惊,赶紧松开手,这容家的少爷怎么这般眼睛尖,怎么就瞧见自己在掐继女?她分明是选着后边那一块掐的。
“哼。”嘉懋的脸黑沉沉的:“休得狡辩,我分明就看见了的。”
相宜站在那里,微微张开了嘴,这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她应该是怯生生跟着杨宝柱他们到外边去捉麻雀了,如何现在嘉懋就跳出来为她出头了?
一种说不出的暖流从心间流过,可才暖了那么一阵子,还没来得及将心尖尖烫热,相宜瞬间又冷静下来。她低头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绣花鞋儿,上边的针线都褪了颜色,就如此时她的心情一般。
容嘉懋对于她,是难以企盼的,他就如一座高山,巍巍屹立在那里,她只能见着山顶皑皑的白雪,却怎么也不能走到他面前。他不属于她,他会有太后的指婚,他的妻子会是京城勋贵的女儿,不是广陵骆家的自己。
忽然想落泪,只是相宜不住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旁人见着自己的懦弱。她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了嘉懋一眼:“容大少爷,你看错了,我母亲没有掐我,她只是提醒我莫要让杨老夫人久等了。”
嘉懋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你莫要害怕,只管实话实说,她暗地里朝你下手便是不对,我非得要她向你赔不是不可。”
“嘉懋,别胡闹!”容大奶奶喊了一声,那位骆大小姐都在替她继母掩饰了,偏偏自己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儿子却纠结上了:“骆大小姐说没有便是没有,你何必多嘴多舌!赶紧让骆大小姐与你外祖母说话。”
容大奶奶还是前世那个容大奶奶,八面玲珑,一点也没变化。相宜暗暗感叹了一声,伶伶俐俐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杨老夫人,朝她行了一礼:“能与老夫人名字同音,相宜真是三生有幸,若是能得杨老夫人一半福分,相宜此生也没了遗憾。”
“哟哟哟,瞧这小嘴,真是能说会道,乖巧得很!”杨老夫人仔细端详了相宜两眼:“真真儿看不出才是六岁的孩子,这也太灵活了!”她慈爱的笑了笑:“嘉懋,你快带了骆大小姐去园子里玩!”
嘉懋一把抓住了相宜的手,眼睛亮闪闪的:“你叫相宜?那我直接喊你的名字好了,骆大小姐喊着怪别扭的。走,我带你出去玩,再不跟过去,宝柱又该念叨我做事情慢了。”
他的手心很热,相宜不由颤抖了下,抬眼望了望身边的嘉懋,见他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有几分心酸,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咱们赶紧出去。”
杨老夫人望着嘉懋牵了相宜的手出去,笑着打趣女儿:“你瞧瞧,嘉懋与那位骆大小姐,看着甚是相配呢!”
容大奶奶掩嘴笑了笑,头上簪着的水晶琉璃簪子的光影不住的闪动:“母亲,你怎么就说起这事儿来了?嘉懋今年才八岁,好歹,你也得等着他到了十三四岁再提!”
“我是瞧着骆大小姐着实机灵,又生得好颜色,这才替嘉懋想着呢。”杨老夫人继续打趣容大奶奶:“你别以为江陵容家名声在外,天下的好女子随你挑,指不定千挑万挑,还不及骆大小姐呢!”
骆大奶奶听着杨老夫人直赞相宜,心中有几分郁闷,这继女怎么就这般入了杨老夫人的眼?莫非就是她们名字同音?她的钰儿,怎么样也要比那个继女好得多,杨老夫人这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不成?
“老夫人谬赞了!我们家相宜素来嘴拙,今日才得了旁人夸奖呢!”骆大奶奶由丫鬟引着走到右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拿着帕子扭扭捏捏道:“老夫人,你都不知道她在家里是个什么模样,呆头呆脑,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的,到了外边,却只会淘气,我看着心里头着急,可又没得法子,谁叫我只是个继母,她被身边几个下人撺掇着,一直跟我不亲近!”
骆大奶奶一个劲的诉苦,只希望杨老夫人她们改变对相宜的看法,可是适得其反,她说得越厉害,堂屋里那些夫人们瞧她的目光里更带了几分不屑,只是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骆大奶奶真是掏心窝子说话,现儿这继母,可真是难当!”
“可不是吗?”骆大奶奶似乎寻到了知己,絮絮叨叨的说得更厉害了,全然不管杨老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境纷纭相争
杨宝柱走在前边,走得很快,木屐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足迹,一点点的方形印子,就如印在雪地上的牙齿,整整齐齐。
他的身后跟着骆相钰与骆相珲,两人恨不能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裳:“表哥表哥,你慢些走!”
杨宝柱回过头来,看了看后边,哈哈一笑:“嘉懋,你带着相宜走快些!”
白皑皑的雪地里,嘉懋拉着相宜的手在,正慢慢的往前走着,他仿佛怕她摔倒,走得小心翼翼,专门拣着那些没结冰的地方走:“骆大小姐,你走这里,草地上会好走些。”
相宜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这时刚刚好一阵风刮了过来,吹着树枝上的雪花纷纷飞落,有些落在她的鼻尖上,有些蒙住了相宜的眼睛。嘉懋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拂过:“冷不冷?”
杨宝柱走了过来,朝着嘉懋挤眉弄眼的笑了笑:“嘉懋,什么时候这般会照顾人了?”
相宜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不敢直视杨宝柱的眼睛。杨宝柱是杨二奶奶的长子,比她要大两岁,不知为何,他对自己要比比骆相钰骆相珲要好得多,或许是出于他内心的一种同情使然,否则按着常理,怎么样也该是要对骆相钰他们另眼相看。
“什么叫会照顾人?我们这群人里边,你年纪最大,本来是该由你照顾的,可你只管一个人往前走,自然只能是我来照顾她了。”嘉懋看了看相宜,只觉得她穿得单薄,一件短短的外裳照不住那里边的棉袄,都露出一截墨绿色的衣襟。他皱了皱眉,转身吩咐跟了过来的丫鬟道:“去把我的那件哆罗呢斗篷取来,对了,还带个手笼儿。”
“大少爷身子冷?”丫鬟伸手来摸嘉懋的额头,嘉懋偏头躲了过去:“我叫你去取了来,还说什么废话!”
那丫鬟见着嘉懋涨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道这小爷怎么便突然发了脾气,赶紧应了一声,便往后头飞快的走了去。
相宜一怔,前尘往事又浮现在了眼前,前世他也是这样,见自己穿得单薄,马上让丫鬟去取了他的哆罗呢斗篷与手笼来给她穿戴起来,今日,却又与往日重叠到了一处,初遇时他对自己的关心让她忽然间便觉得格外暖心,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眼底汪汪的漾出一丝水波儿来。
《骆氏女 烟秾》第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