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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郡主生辰宴的时候,萍娘曾有过反常的举动。她被自家姐妹抛下落了单,据说是一个人逛园子去了。但回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非但不见怒意,还隐隐带了几分喜色。当时宁娘自己诸事缠身,也不曾细细琢磨,但此番再一细想便觉甚是可疑。

那之后的一些时日,宁娘也曾细心留意过萍娘,发现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当时她只道她是结交了什么高门贵女,不稀得羡慕自己与郡主结交之事。这会儿再想想她便觉得当时自己真是想得浅了。

像萍娘这样的人,她无你有的东西她固然嫉妒,她有你也有的东西她一样会吃味儿。能让她这般消停的,也便只能是她有你无了。当时的她必然是得了一样旁人都没有的好东西,才会对她和郡主的事情看似大方,甚至有些漠不关心。

一个女子,尤其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会有什么东西是旁人没有而她独有的呢?这般想想便很明了了。当时的萍娘必定已与萧谚结识,很有可能便是在郡主的生辰宴上偶遇的。萧家与诚亲王府交好,郡主过生辰必然要请他们家人。虽说男客与女客被隔在两个园子里,但毕竟两座院子间不会特意派人员守卫,靠的不过是众人自觉罢了。

那萧谚一听之下便知是浪荡子弟,他从前对莲娘有非分之心,那一日郡主请那么些年轻姑娘们来赴宴,难保萧谚不会动心。他若有心来点金池寻点“艳遇”,说不定便会碰上落单的萍娘。那一日陆家姑娘都不曾带丫鬟在身边,萍娘一人逛园子无人相陪,正好遂了萧谚的心思。

年轻陌生男女眉来眼去的,要擦出火花并不难。宁娘仔细回忆那萧谚的长相,虽说不能与楚家两位公子相比,但也算是眉眼端正气宇轩昂了。萍娘平日里没怎么见过男子,若被有心之人勾勾搭搭,一来二去必定难以自持。

这两人**了一年多,如今终于东窗事发。宁娘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对二老爷说得过于乐观

了,只当是萧家两位长辈反对才不曾来提亲。现在想想或许那萧谚根本无意于娶萍娘,不过是同她玩玩罢了。眼下出了事情便想甩手不管了。他料定陆家为了颜面会将这个亏暗自吞下,说不定此刻早就去寻别的女子风流快活了。

想到这里,宁娘又替萍娘有些不值。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般的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实在是太傻了。要知道放在从前,萍娘即便嫁不进萧家那样的人家,嫁个普通的官宦之家还是很轻松的。二太太再不喜她,为了陆家的前程也不会太过委曲她。到时候在京城寻个四五品小官的嫡子嫁了,或者寻个二三品大员的庶子嫁了,离着娘家近些也能得人多照顾些,自己再努把力争点气,未必会过得比旁人差。

可现在这么一闹,京城她是必然不能再待了。即便能在外省嫁个过得去的人家,夫家也必然嫌弃她的出身,娘家又离得远,往后还不知怎么作贱她呢。

到了这一刻,宁娘真的深深地体会到,这人哪,万不可走错一步。一旦行差踏错,要挽回便是难上加难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府里便常日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从表面看来还是这般宁静和谐,但所有人的笑容下都隐藏了一层深深的不安。宁娘去给钱氏请安的时候也留意过她的神情。她必定是什么都知道了,但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拉着她们几个小辈问长问短。

从那一日起宁娘她们的规矩便停了,马嬷嬷再没出现过,萍娘也不曾露过脸。但给钱氏和二太太请安时,没人敢提起这两个人,一个个都装得很自然,就好像家里从来不曾出现这两人似的。

萍娘的肚子是一刻也耽误不得了,二太太没过几日便让孙妈妈去采买堕胎的药材,还特意跑了好几家药铺才将材料买齐。回来后便让人炖了浓浓的两大碗,强灌着萍娘喝了下去。

宁娘不曾见到那惨状,却也从莹娘处听到了不少消息。据说萍娘当时反抗激烈,几乎以死相逼。但却拗不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妈妈,被人直接反绑了双手后捏着鼻子将药灌了下去。

那药效极是灵验,萍娘喝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腹痛如绞,惨叫连连。几个妈妈早已走远,将厢房给锁了起来,只留简姨娘在那儿照看她。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后,简姨娘突然像发疯似的大拍房门,尖叫不止。

妈妈们怕闹出事来赶紧开门去看,却见萍娘满身是血躺在破板床上,整个脸孔已然没了血色。

☆、第61章玩物

那一帖药下去,差点没要了萍娘的小命。

当时的情况异常凶险。几个妈妈进屋后见那满屋子的血腥,几乎吓得腿软。简姨娘已哭成个疯婆子,扯着其中一个妈妈不放,又打又骂的好不热闹。若放在平时,简姨娘这种失了势的姨娘,二太太身边的红人妈妈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不说打骂,至少会让她吃点暗亏。但眼下这副情景实在骇人,妈妈也没了作贱人的性子,全都你看我我看你,一下子竟没了主意。

后来还是有人机灵,跑出去叫了孙妈妈过来。孙妈妈是二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经历过的事情也多。萍娘当时的样子虽有些吓人,但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立马上前查看情况,并嘱咐人去请大夫来,同时还让人把这事儿告知了二太太。

大夫很快便请来了,是与陆家有多年交情的程大夫。从前陆老太爷在京为官时,就与程家交好,虽隔了这么些年,陆程两家交情不断,请这样的人来替萍娘诊治,二太太还是信得过的。

那程大夫今年已是七十有余,一把花白胡子稀稀拉拉。大约是人年纪大了,看过的人事儿也多了,对这种事情他根本不在意,也不多问什么,只管扎针开方子。

那一日一直闹到黄昏时分,萍娘的小命才算保住。孩子已然打下来了,此时已快满五个月了,据当时在房里的妈妈们说,那孩子已初见雏形,有个人模样了。不少人看过之后都心下不忍,回屋直念阿弥陀佛,给菩萨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秋霁她们同宁娘说起这事儿时也忍不住唏嘘:“真是怪可怜的……”

确实很可怜。宁娘也忍不住这般想。萍娘这一回真是害人又害己。宁娘本是不信轮回的,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她也只能在心里盼着那孩子能快快投个好人家,下一世能过得顺遂一些。

萍娘因着这个事情,可吃了不少苦头。先是打胎药吃下去疼得死去活来,惨叫得连嗓子都哑了。后来又因失血过多晕死过去,虽说捡回了一条小命,到底元气大伤,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才醒。那之后也下不得床,又在屋里养了一个多月才算恢复了七八成。

这一个多月里萧家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派人来提亲,也没找人来探口风,安静得就像从未发生过这事儿一样。事后二太太不无心悸地对二老爷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萧家这样子只怕是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负责。幸亏孩子打得早,就这样都差点没出人命,若再拖下去,只怕真要一尸两命了。”

《继妻生存法则》第9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