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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娘到底比车里的其他人多活了二十几年,一看那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自古以来,男人特别是坏男人,心思都是差不多的。看到钱财自然是要的,看到女人也是不肯放过的。
宁娘就不说了,眉眼自然是漂亮的,气质也通透。就是春晴那几个丫鬟,自小也是在府里娇养出来的,岂是外头的村妇可比。这大汉乍见之下美女如云,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
宁娘握着那柄还在滴血的短刀,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汉。这人只怕一时不会杀她们,倒是想把她们□一番再说。他大约实在是托大,手里的刀都已扔在一边,一脸坏笑地冲她们慢慢走了过来,嘴里不三不四地说着话:“小娘子们……今日倒是与大爷有……”
变故突如其来!
他那个“缘”字尚未出口,身子已然僵在了那里。宁娘精神实在紧张,一开始也没明白过来。直到那人直直地冲他们倒下来,摔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才算把宁娘从失神中唤了回来。
这人的后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插上了一枝利箭,金色的箭翎向上高高地竖起,竟还在微微地颤动。原本被那大汉挡着的马车门顿时豁然开朗,外头刚亮的天光照了进来,竟让人有些恍如隔世。
谁这么大的本事,竟隔着老远一箭将这大汉射死了?
宁娘下意识地抬头向外望去,只见离马车约莫五六米外,一青年男子手执金弓坐于马背之上。联想起那大汉头上羽箭的箭翎颜色,宁娘立刻意识到,便是这人出手救了自己这一车人。
既是救命恩人,宁娘自然想看个清楚。但细看之下却又令她十分意外。那人坐在马背之上,一时倒也看不出身量高低。因隔得远,宁娘也看不清他具体穿了什么,只隐隐见他一身银色软甲,外头罩一件石青色的披风。此时晨光乍现,他人既坐得挺拔,又将宁娘从危险之中救出。一时间真让她有种天神骤降的错觉。
只是这人的容貌,宁娘却看不清楚。倒不是隔得远,也不是因她眼神不好,而是这人半边脸上竟戴了一副镶金的面具。那面具上似还镶嵌各色宝石,晨光一照隐隐闪烁,更令宁娘觉得这人不像个活人。
为何要遮起半边脸,是怕人认出来吗?
外头的人似乎都没料到横刺里会杀出这么一位来,空气瞬间停滞了数秒。直到有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朝那骑马之人冲过来,人群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那人与宁娘遥遥对视一眼,扭头便策马向那群盗匪冲了过去。宁娘回过神来,赶紧将帷帽戴了起来。她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倒让那人看清了她的。虽看那人也不像个多嘴多舌的,可世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方才想着要拼一拼,才把帷帽给扔了。现下既然有活命的希望,还是爱惜点自己的名声为好。
秋霁还算镇定,凑过来指了指马车里躺着的那具尸体,小声道:“小、小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扔出去呗。难不成要与他同坐一车不成。宁娘示意秋霁留意周围动静,又把天香唤了过来,两人抖抖嗦嗦的一齐去搬那具尸体。那人既生得高大结实,两个小姑娘力气实在不够,与其说是搬不如说是挪。
宁娘把脸孔隐藏在了帷帽之下,也就顾不得形象如何,呲牙咧嘴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刚把那具尸体扔下马车,隐隐就见前头一人骑了匹棕色骏马疾驰而来。
那马上之人衣袂翻飞,不过片刻已快驶到面前。天香激动地叫了起来:“四小姐,是、是五少爷!”
朗哥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宁娘愣了一下,转头又去看马车外的动静。不知何时除了方才那戴面具的年轻人外,又赶来了几个骑马的护卫,与那帮贼人混战起来。
朗哥快马疾驰而来,那帮人似乎将他看成了同党,一人抄着大刀就冲了过来,显然是要砍他身下的马腿。
宁娘不由大急,顾不得一切大喊一声:“五弟,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民
那贼人的刀只挥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中。
朗哥也及时发现了不对,勒紧缰绳。他身下的骏马长嘶一声,总算是及时停住了。只那人却好似定住了一般,维持着那个挥刀的动作大约几秒后,身体才渐渐软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倒地地。身下汩汩地淌出血来。
似乎是让人从背后射了暗器,一招毙命。
朗哥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却微微一笑,冲着某个方向一拱手。他人虽小却五官秀美,迎着微光如此一笑,真连天地都要失色。宁娘不由暗叹,此少年将来若长成,必是一方妖孽。
只是此时并不适宜想这些,她顺着朗哥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策马而立,面容端秀英气勃勃,全身上下都透着从容大气之风。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凛然之气。
朗哥显然是在向他道谢。刚才那暗器大约就是这少年所发。宁娘眼见几个盗匪已让人砍杀殆尽,方才那戴着面具的青年快马来到少年身边,怒喝一声:“胡闹!”
他虽生气,声音却极好听,不似一般成年男子般粗声粗气,带着少有的通透干净。那少年听了他的教训也不恼,嘻笑着挥了挥手,又朝朗哥抱拳回礼。
朗哥微一点头,转眼间已跳上宁娘他们的马车,手里鞭子一挥,那马抬腿便向前跑去,很快便脱离了这是非之地。
宁娘一直到见着二太太与二老爷,整个人才算彻底放松了下来。精神一放松,身子就发软。她本就因晕船饿了好些天,才刚恢复一些体力又折腾了一回死里逃生。这下子算是彻底垮了。虽不像萍娘说的要让人抬着走,可这一路到济南大老爷家,她再也没能缓过神来。
琳娘和修哥也给吓病了,当夜就发起烧来。修哥夜里做梦还说糊话,宁娘实在没力气陪他,只能劳烦朗哥在一旁照顾。朗哥尽心尽力,那一晚竟整夜不曾合眼。
二老爷也被今日之事吓得不轻。他自幼从文,哪里见过这种杀人劫货的阵仗。当夜宿在客栈里便忍不住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二太太在一旁劝了几句,倒惹得二老爷连连摇头:“山东怎会成了这样的地界。总督秦书瑜竟也不管?还有那巡抚、布政使,竟无一人出手?”
“想必也是管的。只是听说山东最近流民实在多,怕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吧。”二太太端了碗燕菜粥来,话虽这般心,其实也是忧心忡忡。
“如今山东已这般乱,老爷这次入京千万要小心。虽则皇上怕是要扶持慎王了,可慬王与怡王谋划多年,哪里就肯轻易罢手。”
二老爷看了妻子一眼,接过那碗粥却是不喝,几次想要张嘴,还是没把放说出口。其实二太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这一路观察下来,心里竟有了个可怕却又说不得的想法。
若真是两王造反倒还在小,本朝开国不过五十来年,前朝余孽一直贼心不死。永宁太子不就是死于这些人之手。听说这些人分帮立派势力不小,各自也有扶植的人选,且手里大多拥有兵马。朝廷未免人心涣散,一直没有大规模出兵围剿,可私下里也从未歇过手。
《继后生存法则》第2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