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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她的所料,戌时还未到,正院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当时宁娘正跟银红在那里研究绣花样子,秋霁进来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银红是个聪明人,平日里跟秋霁关系也不错,对她的性子摸得很透。她知秋霁一定有事情要对宁娘讲,当即便站起身来,笑盈盈道:“瞧我这记性,小姐一会儿沐浴的热水我还没着人去烧呢。秋霁姐姐先陪小姐绣绣花,我去忙了再过来。”
秋霁淡笑着冲她点点头,待得银红出去后,她又重新检查了一下门窗,确保都关上后,才走到宁娘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花前饮出了大事儿。”
宁娘也不拐弯抹脚,直接问道:“是不是萍娘的肚子包不住了?”
秋霁有些诧异宁娘的敏锐,点头道:“是,太太先前就让人将花前饮整个围了起来,只是不对外说。这会儿老爷回来了,太太便让人将简姨娘同二小姐绑了过去,说要让老爷发落。”
“绑过去?”
“是,确实是绑过去的。让孙妈妈带了几个婆子去的。先是悄悄将人叫出来,说是去正院回话,一进正院门便给绑起来了。听说怕简姨娘在院里哭得大声,还让人在她嘴里塞了布条。萍小姐身子重,绑得略微松些,听说是怕闹出人命来。”
宁娘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事儿要是桶出来必定是大事儿,却也没料到二太太能果断严厉到这种地步。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人家,像萍娘这样未婚先孕的事情简直就是家门奇耻大辱,搞不好要被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这儿宁娘身子不由一抖。她平日里虽不喜萍娘,也不愿见她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只是这种事情若传出去,不光萍娘名节尽毁,就是她们这些姐妹,今生也难再说上好亲了。陆家小姐的名头本就是一体的,出了一个这般不知廉耻的姑娘,她们几人的名声也就一起毁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再不会与她们结亲,只怕往后连来往都不会了。
这个萍娘真是胆大包天,即便年纪大了思嫁心切,也不能搞出这种事情来啊。宁娘脸色一沉,又问秋霁道:“除了这些可还打听出别的来没?老爷怎么说?”
“还不曾有消息。我去了趟正院儿,连门边儿都没摸着。何妈妈亲自带人守住了整个正院,我只能远远看一眼。要不是正巧碰上五小姐的贴身丫鬟相月去五少爷那儿办事儿回来,我也问不出这么多消息来。”
宁娘明白二太太这么做的用意,好歹莹娘还是她亲生的,她再不喜欢萍娘也不能由着她拖累自己的女儿。这事儿必然是要悄悄进行的,家里一干人等但凡有个嘴不严的,只怕便活不过明日了。就是那个马嬷嬷……
宁娘想起这一位,又追问道:“可知马嬷嬷现如今怎样?这事儿是她告诉的太太?”
“马嬷嬷一早便逃了,此刻都不知去了何处。此事不是她说的,但马嬷嬷一跑太太便觉出不对来了,叫了今日陪侍马嬷嬷的小丫鬟去问,又让孙妈妈去了花前饮问话,一来二去的这事儿才捅出来。”
宁娘不由暗暗佩服马嬷嬷这个老狐狸。她是宫里的老人儿,杀人不见血的事情见得多了,嗅觉比谁都灵敏。她无意中窥得了大户人家的丑事,自知若是不跑性命必然难保,是以一发现这个事情便溜之大吉。
以宁娘对二太太的了解,若马嬷嬷不走,即便不丢性命,这辈子也别想再出陆家这个大门了。虽说她从前在宫里待过,二太太待她若上宾,但说到底她也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婆罢了。求着你的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一旦你成了一块绊脚石,说除也就除去了。
更何况宁娘也曾听马嬷嬷说过,她因入宫终身未嫁,家里老子娘早就病死了,仅有的一个弟弟也不在京城,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只靠一个收养的女儿操持家里杂事。若她真被人害了,一个小孤女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求告无门的,这事儿定然便这么掩下去了。
眼下她跑了,命自然是保住了。只是二太太不免就落下个心病了。虽知她必定不会出去胡说,但这人一日不除一日便是个祸害,就像颗定时炸弹,总让人心里不踏实。宁娘坐在屋里,望着面前桌上一盏油灯昏黄的火苗,心里不禁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这场骚乱要到何时才能平息。
此刻的正院从外面看一片静悄悄,院子里连只耗子都不敢出来随便走动。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全都回自己屋子,门窗紧闭连气儿都不敢喘,巴不得将两只耳朵给割了,什么都没听到才好。
正厅里二老爷和二太太端坐在两边,底下简姨娘和萍娘跪着。两个人都是满脸泪痕,哭得几欲昏死过去。萍娘埋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整个人抖得如风中的落叶。简姨娘倒还收不住自己的嘴,身上虽被绑着,却还在那儿勉强磕头告罪:“老爷太太开恩,饶了二姑娘这一回吧。”
二太太一脸嫌恶地看她一眼,将头转躺二老爷。只见二老爷眉头紧锁,眉心间一个深深的“川”字印在那里。他抿着唇好长时间没说话,突然像是醒过神来了,慢慢地从太师椅里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踱到萍娘面前,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萍娘已要快吓晕过去了,又不敢不从,抖抖缩缩把头抬了起来。刚抬了一大半,二老爷就扬起手来,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萍娘整个人立马向旁边倒去,“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她咬着唇没敢喊疼,挣扎着刚想要起身,就听二老爷冷冰冰地说道:“只当我陆家没生过这个女儿,你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这个家是容不得你了。”
☆、第58章盛怒
简姨娘一听这话,脸色立马被唬得煞白。
萍娘大约是吓坏了,只知在那儿哭着,一时没听明白二老爷话里的意思。简姨娘却是听得真真切切,惊得心脏都骤停了几秒。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二老爷看的时候似乎已没了焦距。整个人僵在那里,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她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根圆木棍,全身上下没了一丝活气儿。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要昏死过去了。可她听到旁边萍娘抽抽噎噎的哭声后,整个人立马又活了过来,奋不顾身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老爷,求老爷饶命啊。”
二老爷虽没把话明,但意思已经明显了。他是要除掉萍娘了。简姨娘在陆家过了一辈子,陆家的规矩她是一清二楚。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二老爷不可能把她踢出家门去丢人现眼,他所说的容不得自然就是杀掉了。
虽然萍娘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与他的官位、荣华富贵和陆家的名声比起来,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这个女儿。莫说萍娘只是一个庶女,就是文哥武哥这样的庶子,若对他产生的威胁,也是说除便要除掉的。
到了现在这会儿,简姨娘是什么也不顾不上了,只是跪在那里不停地磕求,一遍遍求二老爷手下留情。萍娘原本还在哭个不停,看到姨娘突然像发疯似地磕头,整个人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她便明白过来,立马露出和方才简姨娘一样的神色。只是她不及简姨娘泼辣,没扯着嗓子哀求父亲,只是哆嗦着嘴唇道:“父……父亲,女儿错了,求……求父亲开恩。女儿是被人蒙骗的,实实是上了贼人的当了。”
《继后生存法则》第8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