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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君薇背脊一僵,猛地调转方向,那张容色倾城的脸上,瞬间只剩下苍白与愤怒:“怎么会是你!?不是告诉过你平日里不要出来吗!?”
来人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他只是默了默,然后将白日里君娆闹了金晚玉掴掌赵子然的事情说了出来。君薇是背对着那男子的,听完男子的话,她沉默了许久,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唯有握着那缰绳的手渐渐紧握,似乎再一用力,那修剪精美蔻丹指甲就会咔的一声断掉。
“他人在哪里?”听完男子的话,君薇冷冷的问了一句。
“三公主在气头上……驸……赵大人让小人传话,他……不便过来了。”男子的声音沙哑,似乎刻意的掩小声音。
如果他敢越过她与她面对面,他就会看到那个为人称颂的二公主,眼中闪过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有心痛……有狠厉。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别人发现你!”她说完,径自夹了夹马肚子,一个人朝林子深处走了。黑衣男人怔怔的看了她很久,最后,还是抬手掩了掩斗篷的帽子,骑着马朝林子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与此同时,在一张石桌旁呆坐了近半个时辰的赵子然终于回过神来。不远处的屋子里,砸东西骂人的声音还未停歇,有刚刚进去的婢女哭着跑出来,急急地走到赵子然身边,泣不成声:“驸马,公主她……她不肯进食,驸马你要不要去和公主……”
“随她去吧。”赵子然打断了婢女的话,也不理会婢女要如何看他。他能怎么理会呢?这里里里外外,有多少君薇安插的眼线,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又是一个花瓶打碎的声音,赵子然忽然觉得,他好累,身心俱疲。
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君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八年前,他是在二公主宫外的宅子里醒过来。君薇喜欢出宫游历,处处都有宅子,自他醒过来到顺利下地,她几乎日日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
他不是没有听过君薇的诸多赞美。年少的她,并未像许多良家子弟般对二公主趋之若鹜,相反的,母亲曾告诉他,身为臣子,要有臣子本分。母亲在朝中身居要位,他便是母亲的希望,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恪守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结交,不妄言,一切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
在他完美规划的人生当中,只有两个特例人物曾让他一度无视自己为自己定下的原则。
第一个,是金晚玉。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女孩子。或者说,他从没有在那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中见过金晚玉那样的人。你说她不知礼数,她却对那些繁琐的礼仪信手拈来,你说她粗俗,她却能给你一种意料之外的清新脱俗。也许是因为年龄尚小,阅历不够,他有限的人生经历中,从未出现过金晚玉那样的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会因为这个女孩子,做出自己从未想过能做出来的事情。
吊公主,逗先生,醉酒对骂,摸鱼打鸟,那加起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原则,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精神出走。那是他人生中最疯狂的时候。哪怕他每每都是先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没三两下,他的坚持就会被金晚玉几句戏言击垮。她生辰那一日,若不是与君蕴一起去为她过生日,他也不会受伤,也许……就不会和君薇有牵绊。
只因为这一次受伤,他开始明白,赵金两家势必无法化干戈为玉帛。可他没料到的是,与金晚玉划清界限的同时,也是他与君薇牵扯不清的开始。
他想,他大概是第一个被二公主那样温柔照顾的男人。她明明高高在上,为人称颂,却能纡尊降贵为他一个臣子之子换药熬药喂药。人前,她是精明睿智的公主,是被所有人看做未来储君的人,可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悉心照顾一个男人的女人。
他想,那大概就是心动了。他受了伤,君蕴因为慌乱,所以找到了君薇,君薇带着大队人马到山中去救他,之后的养伤期间,她更是找到了九灵断续膏为他治疗伤处。他知道九灵断续膏有多难找,所以更为她那份用心而感动。
他是臣子,他一辈子都会效忠这个国家。而君薇,就是大周未来最至高无上的人,他要走的这条路,只要抬起头,见到的,就是她。
如果说,因为金晚玉,他曾经丢掉了很多自己的原则。那么,在养伤的那一段时间中,他为了君薇,将自己的原则一样一样的重新捡回来,整理清楚,彻彻底底的与自己融合,并且告诉自己,就为这个救他一命的女子,他这一辈子,眼中都只会看到她。
倘若一切都这样单纯的走下去,该有多好。
赵子然有些痛苦的抱住头,自从他知道,真正救了他一命的,是金晚玉,那九灵断续膏,也是金晚玉拖君蕴给他的,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君薇,你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我可以理解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骗我是你救了我,可是我越来越不懂,如果你爱我,你要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娶君娆?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劝我与君娆好好相处,甚至是……同房?
我越来越不懂,究竟是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你确定我不会离开你?
我可以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救命之恩,我也会娶了君娆。可是现在呢……君薇,你要让我用什么再来支撑自己的想法?
赵子然只觉得浑身无力,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围场边。
不远处有三个人,赵子然回过神来时,身子已经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那三个人他都认识。是金家的三公子,四公主,还有秦舜。
话分两头。这一边,秦舜拿着新做好的马鞍,看了看金华牵来的一匹枣红小马,顺手将马鞍放了上去。
那马鞍是临时特制的,能让两个人都很舒服的坐好。这是秦舜亲手设计出来的,坐在上头溜溜马是十分舒服的,且只适合坐在马上慢慢悠悠的遛弯儿,并不适合策马狂奔。金华很鄙视这个设计:“中看不中用!拿来赛马我还怕颠下来呢!”
君蕴瞪了他一眼,金华委委屈屈的噤声。
秦舜丝毫不介意他的鄙视,一边试着马鞍的摆放,一边对君蕴说:“帮我记一下,明日还要将这缰绳也缠一层,免得磨手。
君蕴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从身后摸出个小本子,认真的记下来,随后又记下了些其他的注意事项,最后,她都不得不赞叹:“妹婿,你真是越来越会疼妻子了!”她说着,还不满的瞪了瞪在一边用一根狗一把草逗马的金华。
金华浑然不觉,还在逗马。秦舜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问君蕴:“除了受伤那一次,她当真没有再骑过马?”
君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点点头。秦舜并不打算放过:“还有什么没说的,都告诉我。”
《千金的世界》第9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