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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王爷睡得昏昏沉沉,庐景就留在一旁静静看书赏画,见王爷那些字画里倒是有不少好的,无趣时便想想要怎样寻个借口同他讨要过来。一边又开些温补的药膳,等炖好了送上来,便把王爷闹醒起来哄着骗着吃些。只恨这几日太短,若真十日后便走,当真缓不过来。最可恼那人吩咐幕僚做事,也吩咐了把每日大小事务呈报上来。晚间再睡来时竟是强打着精神要看过一遍方休。
庐景那里劝得住,偏不敢拿他如何。只得在饮食里再多花心思小心料理。好在他对医食倒不推拒,这才叫庐景解了口气。
只是如此一来,纵是庐景全力施为,仍是收效不大。暄王爷睡到第三日上,略见些精神。只是脸色依然看不出什么血色来。庐景却知他素来使强的性,那番精神多半也是强撑着。
庐景看看日头将落,眼巴巴看着这一日又要过去。不由大是愁苦十天后的并凉如何成行。一时捧着再好的字画也是看不下去。
他正在这烧了尾巴似的团团转。外头有人恭声禀道:“王爷!”
又是呈报!看看那人似乎未醒。庐景叹口气轻轻迎出门去。一见果然。只是那人递了几份简报却不肯走。又低声道:“王爷!”
庐景正要让他住口,却听得里头暄王爷低声平平地道:“进来说话。”
庐景才一怔,那人闻言,向他一点头示意,躬身进去了。
左右拦不得,想了想定是有必得当面禀告之事。庐景只得由他,却不便近前听二人说话,只能如那日皇帝一般,远远的绕到书架一头去。
暄王爷已经起身,在床头靠着。脸上虽淡静得看不出分毫思绪,苍白的气色却掩不过去。
来人略一迟疑,仍是恭恭敬敬递上了折子,低声道:“昨夜煖照同太常寺卿贺浍起了些个争执,去并凉抚慰的人只怕要换人。”
“怎么?”暄王爷坐了起来,淡淡问道。
“似乎是喝花酒时起了些口角争执,事倒不大,但被捉着这个把柄,又是这关系到皇家体面的差事,总不好还用他。”这名幕僚跟了他多年,说话间也只择要紧的,甚是平衡利落。
庐景想想这些个臣子殿上都人模人样,私底下倒也会闹出些这么个事。不由一笑。
来人随即看他一眼,却不作什么神色,又向暄王爷说起正事:“王爷明日可要上朝?”
暄王爷淡着脸想了想,只是道。“知道了。”
幕僚告退下去。暄王侧个身依旧躺下。庐景缓缓过来问他:“明日当真要上朝去?”
“明早再说吧。”暄王合着眼,依旧没个明话。“圣旨才下,只怕就有人猜嫉皇上是想削些兵权,其中是个明褒暗贬的意思。这又连着两三日告病,倒像是我有些个不满,该是想成什么的都有了。煖照这事出在当口上,倒是巧了……”
本朝向来两年一度的文武科考体制,之前多是由他主持,本是去年才考过,今年新皇临政施恩加试了一场。他既有意替皇上扶持势力,又要避些嫌忌。这一次科试,便交由了圣上的三位太傅主持。本来按惯例,当年谁的主考,这些进士便算是谁的门生。如此一来,今年的应试一毕,慢慢竟分出了两个派流。
暖照同贺浍,便是一旧一新这么两代进士。面上不过是不甚光彩的争风呻醋。其中只怕不明不暗的有些说不清道不得的勾连。
庐景精于医术,倒不大理会得朝里这些勾心斗角。才听了两句便是烦乱,一时也不作声。看暄王也累了,起身要替他放了纱帐便出去。又听暄王低低叹一声。
“累!”
三更便要预备早朝,也着实是累。好在府里的幕僚小厮俱有些眼色,没再备马,暄王终不肯坐轿,勉强坐了辆马车。
到时尚早一些,几位亲王本有车驾出入宫门的权力。此时不愿如此行事。慢慢的候齐了朝臣,细看着有些个臣子见了他时微微明暗的神色。只留意在心里,面上不道破。
他神色委实苍白倦怠,说是有些疾患也无人疑。一时众人问候寒喧不断,打点着精神不时应对几句,到了上朝时刻一同觊见。朝上诸臣都是经风历雨过来的,无事自不会去往里头撞,只绕开了议些不相干的事务。只有柳行书令几次欲开口,先被皇上拿话岔了开去。
暄王看在心里,只有暗叹。选了这柳铭给皇上做个挂名的太傅,便是看上了这人的刚直,又是士家大族身份,此举却也是个安抚镇压的手段。只是这人出身际遇所限。未免重了些书卷气。颇不知世故变通。见卓儿也算恩威并重,惮压安抚得体。当下也收声不去理会。
这般退朝出了殿,殿外便有个皇上身边的小内监悄悄迎上来,先行了礼道:“皇上请王爷若是有空,不妨到内殿去走动走动。”
打发走了内监,却没有要去的意思,转而向随待道:“先去疏秦殿看看。”
疏秦殿,理哲殿是供诸臣理事的地方。今日仍是一番繁忙而有序的景象。京日当值的是礼部正卿秦观书,一时见了他,忙迎进偏厅里奉坐。暄王也不提其它,只随意问些朝事。秦观书自是明白人,几句话后,老老实实提起上头的意思,先举了几个人名,问暄王瞧着是谁人合适。
“倒都是好的。是陈辅相择的人么。”暄王淡淡的笑了笑。这几人都是些不甚相干的平淡人物,新老进士的出科都有。“陈相做事,自是没些个差错。”
秦观书诺诺称是:“皇上确是着辅相办的此事,只是王爷看……”
《与君分杯水简介》第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