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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何必?”慕毓芫微微摇头,轻声叹道:“原本答应过蝶姬,留得薛氏母子的性命,如今薛黎已死,已经是断了薛家的后。薛夫人一介孤苦妇人,也碍不着咱们什么,多给些银子与她,远远的送到外省就是了。”
吴连贵忽然正色,点头道:“不错,娘娘素来是宽待于人。若非如此,奴才当年早就丢了性命,只怕连个坟头都没有,哪里还能够为娘娘做事呢。”
慕毓芫淡然一笑,“都过去十几年,还提那些老话做什么。”
“奴才啰嗦了。”吴连贵也笑了笑,又道:“娘娘只管放心,奴才等会就去知会慕大人,此次一定安置妥当,再不出半点岔子。娘娘,你也别太担心了。”
“不是……”慕毓芫自语了一句,轻轻推开雨过天晴色窗扉,午后的阳光明晃晃投射进来,不由抬手以袖障目,“青州激战即将开始,大哥和云琅他们身处沙场,每天都是真刀实枪的拼杀,叫我怎能不担心?晚间收拾一下佛堂,吩咐人预备好瓜果,我想去上几炷香,给他们祈一个平安。”
第七章暗战
青州外乱由来已久,先时因朝内四方藩王割据,故而有些无暇顾及。如今皇帝出奇不备对其宣战,霍连只有数股骚扰部族应接,自然抵御不住十万余大军,一时间青州战事捷报频传。整个六月间,青州一直是战火纷飞、狼烟萦绕,面对胜多败少的局面,几位主将却并不乐观,反倒均有些忧心忡忡。
六月十七日,凤翼带领两万兵马深入草原,一路杀伐刺敌,趁着霍连国大军增援尚未赶到,纵深追出三百余里地。待到发觉将士气势脱弦,兵马皆是疲惫之时,已经距离青州主营甚远,颇有些孤军无援之势。果不其然,少时便有大队霍连人集结围拢,欲要将凤翼等人葬送当场,双方皆奋力血战起来。当时情况玄之又玄,还是多亏叶成勉机警反应快,因见凤翼人马久久不归,断定前方必有危险,因此带领万余骑兵赶去营救。凤翼且战且退,最后总算赶上叶成勉的支援,两相夹击,才以人多逼退霍连军队。
此时回想起来,凤翼不免也有些后怕,因此笑道:“叶兄,当日多承你来相救,都怪我那时杀红了眼,一路追出去那么远。若是独我战死倒也无妨,只是还有两万余弟兄的性命,凤某一人又岂能担待?”
“当时战况激烈,换成谁都是一样。”叶成勉摆摆手,将长枪在地上一顿,震得枪头上的红缨乱飘,皱眉说道:“只是我却担心,霍连蛮子本事游牧部族,居无定所、四处分散,总是不断骚扰蚕食,咱们集中兵力却无处下手。如此天长日久耗下去,不仅将士们士气受损,还浪费银两粮草,于皇上那里也没法交待。”
“正是,叶兄说的不错。”凤翼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卧床养伤的云琅身上,“你怎么看?虽说伤口未愈行动不得,脑子却还没坏掉,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大家商议,别在这儿装大小姐了。”
云琅一身素蓝色暗纹葛袍,因每日给伤口上药麻烦,并未系上束腰,只是松松散散的胡乱裹着,确实更像京城中的富贵公子。听闻凤翼取笑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将茶壶里的凉茶倒了半盏,慢悠悠饮一口,“不是说好让我留守后方,怎么是闲着呢?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些冒险,还没有琢磨的妥当周全。”
叶成勉整肃精神,看向他道:“既是这么说,必定是有胜算了。”
“有好消息了?”帐篷外有人问了一句,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乐楹公主端着汤药进来,径直走到云琅身边,递过去道:“都已经凉好了,赶紧喝罢。”
“多谢,让阿璃送过来就好。”云琅抬头笑了笑,一饮而尽。
“反正无事,出来随便走走。”
“你们都有人照顾,就我是个孤家寡人呐。”叶成勉打趣一句,看了看二人,“前面还有点小事,我先出去一趟,晚饭后再接着议论罢。”
凤翼见他欲要出去,先头话题也被打断,忙上前说道:“公主,云琅有我替你照顾着,我们还要说点正经事,你先回去罢。”
乐楹公主皱了皱眉,不耐道:“我又不是奸细,一会就走。”
云琅猛地抬眸,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凤翼只做没有看见,上前笑道:“公主,这边不比后头大帐篷,连个正经坐的地方都没有。你白站这里,我们都是过意不去,倒是委屈你了。”
“算了,不用哄我。”乐楹公主尚未发觉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云琅,“你到底好一些没有,怎么成天都见你躺着?要是还不行,再让宫里调点太医过来。”
“没事,已经好多了。”云琅见她满脸不信,遂笑着起身离榻,“你看,我不是已经大好了。”略沉迟疑一会,又道:“公主,如今青州战火连天的,外面很不安全,你整天跑来跑去的,我和师兄都很是担心……”
“是么,你也担心?”乐楹公主含笑反问,颇为自嘲。
帐篷内几个人都是沉默,叶成勉推说前面有事,打起帐帘正要走,却见外面赫赫扬扬走近一膘人马,像是京中又有人来。众人赶忙出去瞧个究竟,只见一员赭袍武将走过来,拱手笑道:“见过公主、两位将军,下官贺必元奉皇上之命前来,只为详加了解青州状况,以便回复朝中详知。”
“贺大人好久不见,先到里面坐下再叙。”凤翼上前抱拳,又领着众人朝京城方向行礼,独有乐楹公主立着不动,一甩帘子又转身回去。
“好,两位将军先请。”贺必元也不以为意,跟着凤翼进了帐篷。见到云琅自然先问询起伤势,说到皇帝和皇贵妃甚是挂念,彼此客套了几句。然后又说起眼下情形,几人互相商讨着,各抒己见,立时说得一团热闹。
乐楹公主听了半日,一句嘴也插不上,甚是无趣,遂自个儿端起药盏出去,听得凤翼在背后喊道:“公主慢走,路上当心。”却也懒得回头答应,一想到上次贺必元领人来接自己,前尘往事就瞬间翻涌出来,更是觉得郁郁难言。
“公主?”迦罗迎面走来,面色疑惑。
自那日傅素心提过纳妾之事,迦罗索性搬离后方大营,自己单独支了间帐篷住在前面,整天与将士们厮混在一起。对于乐楹公主来说,迦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傅素心却有温柔有如长姊,也不知该站在谁那一边。此时见到迦罗面带微笑,情知必定是去看望凤翼,乃上前说道:“京城里来人了,他们正在商议着,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咱们先去旁边走走。”
迦罗侧首瞧了一眼,回头道:“嗯,找块树荫坐一会。”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乐楹公主折了一挂嫩枝,胡乱揪着树叶玩,侧着头想了一会,“先时仿佛听说,玉邯夫人是有过身孕的?怎么上次听凤师兄说话,倒像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不生育的。”
《元徽宫词讲的什么》第18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