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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顺夫人?”慕毓芫微微蹙眉,只觉名字甚是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看着手中锦缎思量了一会,有些吃惊道:“那不是萱妃的嫂嫂么?难道说,她们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双痕见她担心,忙道:“据二公子说,仿佛是没什么的。”

“难怪,找遍京城都不见人。”慕毓芫看着面前一幅幅彩绣锦缎,五光十色、艳华浓彩,堆在一起显得格外悦目,自己的心情却好不起来,“薛夫人身份特殊,怎能让她在京中滞留?先不说其中有什么,即便真的没什么,对咱们来说,那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唉,可不是么。”双痕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公子也很为难,薛夫人自然不能留在京中,可如今她在恭顺夫人府上,咱们总不好直接去要人罢。且不说恭顺夫人肯不肯给,这般平白无故的,换做是谁又不会起疑心?娘娘你说,眼下可怎么办才好。”

“一时也没有好法子,容我想想。”慕毓芫沉吟了一会,侧首看向半院子彩缎,已无心思在挑拣下去,“你让人把缎子送到淳宁宫,让佩柔先挑,贤妃不会计较这些,回头再给她送过去,其余各宫按往常顺序办。另外,那两匹明黄云锦先收起来,不要给我裁什么衣衫,免得惹众人不自在,留着空了给皇上缝两身新袍子。”

香陶从内殿走出来,上前回道:“启禀娘娘,萱妃娘娘求见。”

“娘娘,眼下要见萱妃么?”双痕面有犹豫之色,小声道:“她失了父亲兄长,心绪自然有些欠佳,前几天还对皇上和娘娘言出无忌,今儿只怕也没什么好的。娘娘不如回内殿歇息着,等奴婢去打发了她。”

“无妨。”慕毓芫淡淡一笑,“既然来了,就见罢。纵使她恼恨皇上迁怒别人,我又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也不过白说几句,何必害怕她似的躲起来?”然而心里却想到另一层,薛夫人既然在恭顺夫人府上,不知萱妃可曾知情,寻思着如何打探一下,若能把人要出来则更好。

香陶上前扶着她,笑道:“正是,娘娘何曾怕过人?”

那日萱妃哭闹之事,虽然严令底下宫人们非议,但她才升了位分,反而无故不招皇上待见,宫内渐渐有不少流言传开。一来二去,竟然流传成萱妃恃宠而骄,借着父兄亡故之由,要求皇上封自己为皇后,所以才逼急皇帝失了宠。后宫嫔妃本就眼红于她,见她如今被皇帝冷落,私底下皆是称心如意,因此越发传的似真的一般。倒是慕毓芫听说了,觉得有扰后宫素日宁静,特意召集众嫔妃到泛秀宫叙话,言语上弹压了几句,那些流言才渐渐淹没下去。

皇帝那边不再召见,萱妃更是懒怠装扮自己,一身雪青色家常对襟暗纹缎袍,料子虽属上乘,却只有六成来新,看起来更像是清修离尘之人。满头青丝随意挽起,只簪着一支六菱平纹银钗,耳上一对黄玉坠子,对着慕毓芫淡笑道:“上次冲撞了娘娘,只当娘娘今日不出来了。”

“呵,为什么不?”慕毓芫淡淡微笑,收拢广袖垂摆在鸾凤椅中坐下,摒退了殿内宫人,只留双痕在旁边侯着,“你来必定是有事,只管说罢。”

“娘娘,总是这么----”萱妃低头笑了笑,既不见礼也不落座,只是仰起下巴斜斜看过去,意味深长说道:“任凭天打雷动的事,娘娘都总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这份深沉稳厚的气度,换做旁人还真是学不来。”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慕毓芫不予理会,淡声说道。

“前些日子,长嫂府上新来一名下人,原本是个不起眼的洗衣妇,也不值得惊动娘娘的视听。只是仿佛听说,那妇人夫家姓薛……”萱妃说到此处停住,含笑欣赏慕毓芫的微微动容,“娘娘,那薛氏与你是旧相识么?”

慕毓芫审度着她的话,并未称呼薛夫人,看来还不清楚薛家的渊源,却不知薛夫人说了多少,于是只道:“天下姓薛的人多得是,本宫又没见过,怎会知道你说的是谁?”

“娘娘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萱妃从怀里掏出一个八宝盒子,做得很是精致小巧,递到慕毓芫面前道:“那妇人口口声声,要请长嫂一定找到我,再将瓶子亲自交到娘娘手上,说是只有娘娘才会明白。”

双痕赶忙上前接过,谨慎道:“娘娘,奴婢先打开瞧瞧?”

“不用,先放下罢。”慕毓芫抬手止住她,情知她是担心盒中有毒物,自己也有所怀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仍然极力保持镇定。

萱妃似乎看出二人踌躇,轻声笑了笑,“娘娘不必担心有什么暗器,只因我实在按捺不住,已经先打开看过了。里面只有一粒蜡制药丸,本来想捏碎瞧个仔细,可又怕不小心做错什么,让那妇人的话失了效。”

慕毓芫渐发不安,尽量稳定心绪问道:“什么话?”

“那妇人说,只要娘娘亲自瞧过里面的东西,必定会让皇上和娘娘抱憾终生,比起去死----,也还要更难过一些。”萱妃眸中带着一抹冰冷恨意,转身走了几步,在大殿门口缓缓侧身,“对我来说,娘娘是否会痛不欲生,并不是那么要紧。不过,若能让皇上终生活在痛苦里,我心里一定会是欢喜的。”

“你少胡说!!”双痕喝斥了一句,回头道:“娘娘,萱妃说的都是胡话,千万别理会她,奴婢这就让人送她回去。”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萱妃冷冷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娘娘……”

慕毓芫恍若未闻,只是慢慢打开八宝锦盒,果然躺着一枚龙眼大的蜡丸,轻轻拈在手中,是旧蜡的油润稍涩之感。到底,里面会藏着什么古怪呢?手上一点点施力,却听殿外一阵略快的脚步声,吴连贵进来回道:“启禀娘娘,四公主昨夜起了高烧,折腾到现在还没有退,皇上已经着急赶过去了。”

“昨夜?”慕毓芫蹙眉疑惑着,将蜡丸放回盒子递与双痕,示意她拿去收好,方才问道:“既然是昨夜高烧,怎么今儿才传出消息?太医呢,什么时候去的?”因受皇后临终遗命所托,比起寻常皇子公主,对四公主自然要更关心一些,但四公主毕竟已经及笄,因此也说不上特别亲热。

“昨儿半夜,太医就已经去了。”吴连贵一脸小心翼翼,“听说,原本让人来泛秀宫禀过,只怪后门的小子偷懒没回,娘娘别生气,奴才已经把他们都捆了。”

“有这种事?”慕毓芫甚是吃惊,更多的则是动气,只是眼下顾不上责备人,略整理了一下衣襟,“你先让人去备辇,回来再收拾那起奴才!”

吴连贵赶忙上前搀扶,指着外边道:“车辇已经备好,奴才陪娘娘过去。”

当初皇后临终之时,皇帝承诺要亲自抚育四公主,因此没舍得交与后宫嫔妃,选足双份的奶娘宫人,安置在凤鸾宫偏殿映绿堂内。四公主生辰是八月中秋,今年刚刚行过及笄礼,照例该要正式册封,只因前段皇帝忙于青州战事,故而才稍微延迟了些。泛秀宫距离帝后寝宫都甚近,从月韶门穿过去,不过稍微一段路程便到,映绿堂的宫人见是皇贵妃鸾车,赶忙齐齐上来行礼。

《元徽宫辞》第19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