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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染和温嘉秀三人果然在审讯叶之凉,此时离得云京也远了,温嘉秀言道叶之凉在底舱中关得发了霉,要拎出来晒晒太阳,于是闻人钰就将他拎上船头甲板。叶之凉肩上和小腿腿骨上分别被穿了两根细细的玄铁铁链,还被喂服了明染从虞劲烽那里强行索要来的“软玉温香满怀抱”,令他失了内力。如今被绑缚在身后桅杆上,半散着头发,脸色灰败不复人形,也不知是伤的还是饿的。
明染坐在交椅中,看到这个狼狈不堪的叶之凉,倒差点没有认出来,待看清了不免笑道:“你也有今天。这玄铁链子我也是好不容易找来的,第一次用,不知是否如传言那般结实耐用。阿钰,烦你去检查一下。”
于是闻人钰凑过去,扯了扯叶之凉身上的四根铁链,叶之凉顿时浑身抽搐咬牙不止,闻人钰见他脸色扭曲,吓得忙缩手道:“禀报侯爷,还行。”
叶之凉咬一咬牙,闭着眼沉默无语,良久方道:“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明染端详着他,随口道:“想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话要问问你,你们苍沛国为何造了战船放在荆州和凝江域,目的何在?你在苍沛国是听命于你们国主,还是听命于专门负责应对朱鸾国的晋王殿下?你那一日为何潜入胭华书院的后花园就不见了,你和董老板有什么干系没有?若是能回答得清楚明白,可网开一面,许你死个痛快,你就不用谢我了。”
叶之凉依旧沉默无语,明染等了一会儿,微笑道:“看来还是不想死,不过嘴上超脱而已。你倒是为苍沛国出生入死的,可惜关你在明翔军中,我本想着放长线钓个大鱼,结果等这许多天,竟无一人来相救,倒让人好生失望。哎,可怜的孩子。”
叶之凉冷声道:“你不用风言风语,不过是投机取巧抓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得瑟不了几天,你朝之云京地势看似龙盘虎踞,实则阴阳颠倒龙脉不兴,必定被苍沛国取而代之,你们就等着国破家亡吧。”
温嘉秀闻言,插嘴笑道:“听你这口气,倒是会堪舆相术一般。你倒是替我看看呗。”
叶之凉抬头瞥了他一眼:“你的命没什么好看的,夭折短命相而已。你且等着吧。”
温嘉秀还没怎么样,闻人钰已经先怒了:“你……你放…你胡说八道!”
叶之凉道:“既然知道我在胡说八道,你还气成这样做什么?”
闻人钰顿时不语,一张脸涨得绯红,叶之凉道:“我还没说你呢,天生劳碌不得好,失群孤雁啼荒丘。你也等着你的好下场吧。”
明染道:“来人,找根针,把这厮的嘴缝住,让他胡说。”
他身后的阿宴配合得很,果然进入船舱去,片刻后小心翼翼捏着一根针出来,问道:“少爷,阿宴没有缝过衣服,怕缝得不好,要不要把灼华姐姐叫过来帮忙?”
温嘉秀忍不住大笑:“阿宴你倒是实在。好吧,我们都是伤心断肠夭折短命的相,就你叶之凉的命好,可算出来如何才能摆脱阶下囚身份没有?”
明染也跟着笑,对阿宴摆摆手,又冲叶之凉温声道:“你做什么要为苍沛国卖命?就因为他们如日中天,而我朝气数已尽?若是只有这一个缘由,也太简单直白了些。况且你这些堪舆看相之术什么的,温将军说的对,你诺大的本事,何不先替你自己算算?”
叶之凉低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不需算。”
他抬头,双眼透过乱发间隙,盯着明染看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明小侯爷倒是好命。”
明染道:“这还用你看?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命好,我却不信这些。”
叶之凉道:“你不信我偏要说,你命虽好,但命数虽从八字而来,却也并非一生不变之物,世事轮回,风水常转,你前路大劫相候,说不定哪一关就过不去了。你也别这么心冷手狠,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
明染微微一怔,蹙眉看他良久,两人面面相觑的,尔后明染忽然笑道:“差点被你骗住。你命由你不由天,别人的命就由得天了?你不用拿这些东西糊弄我,我问你的话老实回答,比什么都好。答好了不再关你进底舱去,省得你发霉沤烂了。当然你若是肯投诚明翔军,连铁链都替你去掉。”
叶之凉面现不屑之色,沉默不语,明染察言观色,接着道:“想必是瞧不起我们,实则我明翔军不过是成立时日短暂而已,轮造船,你不如阿钰,我听说苍沛国的新战船你参了一手,我看也不过如此。论水战,你不如温将军,论训练兵士,你不如风承竺。你也就是仗着轻功好,有几手剑法罢了,真打起来也不见的就是我的对手。你别的还有什么?”
叶之凉不答,明染道:“好吧,你让我留后路的言外之意,不就是留你一命吗?那我就听着你的,给我自己留条后路。不如这么着吧,那些话我也不逼你立时答我,你随着我们去东海走一趟,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你也趁机多想想你的处境及将来,咱们回头再说可好?”
他不等叶之凉回答,直接吩咐闻人钰:“将他移到上面舱室来,以礼相待,只是铁链不可去,解药不可给,此人武功太高,要提防他逃走。”
从云京到东海,行船须得十几天功夫。路上易鐔虽然和阿宴在明染的船上轮值,但时不时偷溜去找虞劲烽汇报战况。
“老大老大,我今天……总算见着簌簌姑娘了,可是她和两个丫头在船上看风景,没有机会说上话,嘻嘻嘻,其实真说,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嗯哼,你这么笨,怎不学学你老大!明染他在做什么?”
“他嘱咐俩丫头整治了一桌小宴,说是准备请温将军过来吃个饭。”
虞劲烽冷冷地道:“吃饭为什么不叫我,这得找机会跟他理论理论去。”
又过的两天,易鐔又偷摸着来了。
“老大老大,有新进展,我跟簌簌姑娘说上话了啊啊啊啊说上话了,她说她记得我,还问我在明翔军中是做什么的,她还对我笑了笑呢!”
“那你怎么回她的?”
“我紧张得差点说不出话,我说我从前是……是负责给您端洗脚水的。现在抽到雍江侯身边,就负责值守兼带传递禀报消息,不用再做打洗脚水这种粗活了。”
虞劲烽闻言疯狂追打他:“你会不会说话!你好歹是个校尉,我只不过偶尔让你打一次洗脚水,这就成正当营生了?!你还想要老婆,做梦去吧你,我怎么教的你,简直丢我的人!”
易鐔抱头鼠窜的,听他又问道:“明染呢,又在请谁吃饭?”
易鐔道:“明少爷今天倒是没有请客吃饭,只是又去温将军船上看那个犯人了,据跟着去的阿宴说,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相谈甚欢呢!据说那小子从前不肯好好吃饭,现在饭也肯吃了,还跟着他喝了几杯酒。”
虞劲烽阴沉沉地:“相谈甚欢个屁!不知道是他伤了老子?还跟他相谈甚欢,却把我置于何地?这得找机会跟他理论理论去。”
《负青天而适南冥》第6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