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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劲烽沉默着,片刻后淡淡道:“这关口你让我去千禾谷?我这一来一回得多少天,赶得及么?”
琉女榕道:“我和你座主约定春分动手,你走快些,春分前能回来。”见他满脸不豫之色,只得又道:“阿田,你若是不帮我办这件事,我实在没心思做别的。你座主那边还等着和我合作,他恐怕也等不了多久。我也不求你再应允我别的,你只要应了这件事,我没有后顾之忧,咱就什么都好说。”
虞劲烽依旧沉默,心道你这阴晴不定的脾性,让我还如何信任你?琉女榕双目璀璨如天上星辰,在他脸上梭巡片刻,想起虞劲烽有时不经意的体贴和温柔,可那终究不是自己可以觊觎的。他忽然身躯往后靠上了船舷,轻笑起来,笑声清脆而爽快:“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嫌我疯疯癫癫没正性。若我说我始终是清醒的,你相信吗?”
虞劲烽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也勉强对着他笑了一笑。琉女榕却是微微一怔,转首望着深邃而浩瀚的海水,唇角依旧带一丝温存而无奈的笑容:“我始终记着我的阿田,你心中却只有你的座主。从前纠缠你,不过是我一片痴心妄想,想试着给自己寻找一个好好活着的理由,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这世间终究无人能陪我共渡红尘。不过我是至高无上的神灵啊,要你们这些凡人陪着做什么?就孤独终老也罢。好吧,我以后不再打扰你,也不会再发疯,我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他语气诚恳坚定,果然变了个正常人出来,神色肃穆宝相庄严,变脸比变戏法还快。虞劲烽有些无措,良久方道:“殿下莫要如此想不开,徒然折磨自己,等天弥族人被清理出去,你可以和你的族人在一起,难道五千多人里还……还……”还找不到一个类似于阿田的吗?
他心中忽然浮现古人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语气渐趋微弱,终究再次沉默无语。
琉女榕嗤笑一声,顺手将那卷轴抛到他怀中,又指了指北侧不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海岸:“往那里停靠了去,那边巡逻的天弥族兵士较少,便于你顺利离开。”
虞劲烽依言将船靠了岸,纵身跃上海岸,却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说王他这次会为难你……无碍吗?”
琉女榕冲他挥挥手,一脸的漫不经心:“无碍。他觊觎的是我的美色,又不是想取我的性命,他既然有所求,便有所顾忌,我自然能想出应对之法。我跟他打交道十几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你只管放心走你的,他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你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虞劲烽听得眉头一跳,已经走出几步,又折回来郑重告诫:“圣雪殿下以后不管说谁,都不要再当面死呀活呀的言出无状,既然要跟我们中原人长期打交道,也得懂些我们中原人的忌讳才成,这样以后双方才好相处。”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琉女榕低头微微一笑,在稀薄晨光中温柔得如一朵初开芙蓉,又有几分黯然神伤之色,语气却貌似很受教:“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以后一定改。”他心中计算时间,千禾谷路途遥远,春分时节虞劲烽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如此最好不过。
虞劲烽却依旧不放心,拧眉盯着他看了半晌,又道:“你也莫要起些乱七八糟要死要活的念头,我们那契约是跟你订的,与他人无关,因此天漫族族人之生死存亡,皆系于你一人之身,别指望推给小璿或者别人。”
琉女榕怒得一拍船舷:“我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虞劲烽:“就因为你不是,所以才替你操心。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最好安分点。”
他反身离开岸边,又用小鹰给明染传信,先询问明染如何应对军粮不继之事,又提醒明染说琉女榕心绪似有不稳,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放那鹰往九野群岛飞走了,方依着圣雪殿下的命令一头扎了千禾谷去。
琉女嫆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道:“其实我心里还是嫉妒,你越是细心温柔,我越嫉妒你那位座主,唉!”他伸手扯了扯自己雪白的长发,满脸困苦无奈之色:“为什么你们可以两情相悦,而我的情人就要早早去死!为什么你们可以相携相伴翱翔东海,而我就要肩负这千斤重担无法摆脱?哦,我还得把那恶心人的海猪仔想法子引到东南三岛去,怎么哄着他乖乖去呢?难不成真要舍身饲虎?”
明染这边接了虞劲烽的信,他如今心中为着云京朱鸾国主的为难挤兑正有些烦躁,国主这阵子的各种不要脸行径已经突破了天际,但作为臣子他只能忍气吞声置之不理。待把虞劲烽的信看完,见信上没什么腻腻歪歪不堪入目的话,就随手推给身边的温嘉秀看:“琉美人儿什么时候心绪稳过?动辄就缠绵悱恻的像个怨妇。温将军记得到时候多关注他一下,或者索性让小璿和谢诀专程接应他。等我们将来会师之后安定下来,还得多给他找几个情人,好好慰藉一下他那颗空虚寂寞的心。”
温嘉秀煞有介事地点头答应:“此事交给末将,我手底下壮汉子可多了,回头我一个个问问去,看是否有人愿意舍身成仁。”又询问雍江侯府的侍卫阿筳几时能赶到九野群岛,明染道:“左不过这七八天,粮草应该能接上吧?”
温嘉秀道:“粮草还可以撑十天左右。”见明染镇定自若的神色,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干脆。前阵子国主流露出拿明翔军的军粮供给要挟明染的意思,明染这边大半的银两都投入往南海去的商船上,年底才能折返,他辗转反侧一阵后,索性直接让阿筳将云京雍江侯府所有资产变卖,又寻得一向和明家产业合作的商人换了粮食,由留守云京的风承竺瞒着朝中诸人悄悄派遣了船只,一股脑儿押送往海上而来。
于是雍江侯府只余了一座空府,空得连堂前燕子都打点行装准备飞往别家去。温嘉秀觉得太亏,替他叫屈不止:“你这一开始自给自足,可是别再指望国主拿出来补给你。”
明染道:“不给就不给,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我宁可倾家荡产,也决不让他拿捏我一星半点。”言语间虽然豪气大方,但此事做起来究竟有多肉疼,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许是败家已经败成习惯,他脸色不好了几天,也就恢复如常。
阿筳果然在八天后带着船队抵达九野群岛,还禀告明染说国主已经听到了明染自筹粮草且偷偷运送到海上之事,似乎气得不行,准备生些事端出来,目前正从明染的叔父明赟身上下手。
明染初闻言倒也心平气和:“国主向来如此,习惯就好。二叔为官清廉为人谨慎,料来他寻不到大的把柄,不过是找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为难为难,无需担心。”
阿筳道:“是的,据说朝堂上找机会训斥二老爷好几次,说他家风不严教导无方,连家中子弟都管束不住,罚了三个月俸银。”
《负青天而适南冥》第11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