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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于非在城上看得愤怒,却也只得咬牙忍住,忽然身边多了一人,他转头,却是好打仗的六皇子祥王赵槿,赵槿已看见了城下一幕,他素来和赵杞交好,这下子气得牙咬得格格响,叫道:“丞相,你让我带兵出城,去把五哥抢回来!”
栾于非沉吟,自从金律国开始攻城,他也派上将出过几回兵和石扬眉等正面交锋,却每次均是大败而回,只得老老实实苦守城中等待援军。京城的禁军多少年疏于操练,的确不是金律兵士的对手,这六皇子虽然矫勇善战,却也不敢拿他去冒险。
赵槿却焦急起来:“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五哥受那贼子的侮辱?丞相,你让我出兵,莫让那石扬眉小看了我等!”
隔着一条护城河,栾于非盯着城楼下的石扬眉,石扬眉挑衅地轻笑,一派风流倜傥,绕着赵杞团团转,长矛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地挑开,金律士兵肆无忌惮地大笑,仿佛野兽嘶鸣。
这种赤-裸裸的侮辱,若换了栾于非,就是石扬眉把他衣服扒光,他也可以忍受,只要皇帝不沦为亡国奴,他这张老脸不算什么。可赵杞不能忍受,躲躲闪闪,惊叫连连:“你放开我!放开我!”
石扬眉斜睨一眼城上的栾于非,笑道:“过来几个人,上了他!”
他本是江湖中人,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声震四野,城上城下,无人不闻。
事已至此,便是阴谋又如何,便是圈套那又如何?栾于非为国尽忠了一辈子,怎能看皇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受辱?他伸手,拍碎了一块青砖,喝道:“出兵!”
城门大开,护城河的吊桥呀呀地放下,赵槿带着一队人马,蜂拥而出,直奔石扬眉过去。
栾于非在城上,看着地下的一片混战,心中愤恨:“赵杞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来和我捣乱,你不是去做使者议和了吗?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看你能变出什么幺蛾子来!”
城下的混战还在继续,赵槿和石扬眉缠斗,手下的将领借机劫了赵杞过来,金律的士兵却围了上来,似乎要切断予宋人马的后路。
栾于非越看越不对,喝道:“鸣锣!收兵!”
石扬眉在万人丛中哈哈大笑起来,横枪跃马,直冲城门而来,接着淳于雁台带着人马从金律营中冲出,迅速地把赵槿一干人包围,打成一片。
栾于非道:“不好!韩青,你带两千人马出城,截住石扬眉,接应祥王殿下回城。我军短兵相交非金律贼子敌手,不可恋战,速去速回!”
大将军韩青领命而去,片刻后带着兵马冲过护城河,与石扬眉狭路相逢。韩青在城墙上憋了几十天,胸中一股愤懑之气,化成刀锋就劈到了石扬眉的身前,石扬眉举枪相迎,韩青的刀法沉稳刚健,石扬眉的长枪诡异灵动,片刻间交手几十招,竟是未分出高下。
那边的赵槿等人却分明不是淳于雁台的对手,节节败退,手下的兵马在混战中死伤大半,淳于雁台带人围追堵截,渐渐把他们赶到了东南方向,眼见得离城门越来越远,韩青大急,忙要赶过来,疏忽间左臂上一热,竟被石扬眉刺了一枪,手中的长刀拿不稳,脱手飞了出去。
他急忙拔出佩剑,隔开了石扬眉的攻势,身后两员副将见状,一持刀,一持戟,抢上来夹攻,四个人缠斗间,一个副将稍有不慎,被石扬眉刺死于马下,余下的兵士更是一拥而上,混战在一处,片刻后节节败退,有许多已在打斗中失足落入护城河中。
栾于非在城上怒喝道:“收兵!收兵!韩青,你给我回来!”
韩青大声道:“两位殿下还未救回!”
栾于非道:“不管他们,你先回来,有罪我担着!”
韩青只得打马回身,石扬眉紧追不舍,被予宋兵士城头上的一阵乱箭给射了回去。
赵杞和赵槿就此失陷于金律营中。
太上皇赵偕闻听,大怒,把赵楷叫去骂得狗血喷头,骂他不知道体恤自己的弟弟,赵楷心中忿忿:“您老人家又何时心疼过自己的儿子?这会子装腔作势!”
他有心把栾于非叫来训斥一番,也出口恶气,想起栾于非还在城墙上不休不眠地浴血奋战,终是不妥。正彷徨间,有臣子呈来奏折,由于围城时间过长,京城中粮食紧缺,官兵百姓有寻衅闹事的倾向。另金律西路军已破太原城,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逼近西京洛阳。
真乃祸不单行也!
赵楷越发烦闷,发脾气道:“各地的兵马早已发出,为何现下还赶不到京城?纵是爬,也该爬到了!简直岂有此理!”
一群臣子战战兢兢,也不明所以。
第九章家国遗恨
是晚栾于非从城墙上退下来,先到宫中请罪,说是丢失了两个皇子,赵楷温颜劝慰,命他好好守城,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栾于非回府邸暂歇,心中却越来越是怀疑,两位皇子若是被擒或被杀,依石扬眉和淳于雁台那一个张狂一个骄横的性子,还不得把活人或者尸体高高地吊起来才好,为何如此无声无息。难道两人侥幸逃了出去?但金律的兵马围得铁桶一般,似乎又并无可能。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灵光一动,却又暗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好歹是天家儿孙,断不会做出如此事情。”
朦朦胧胧正要入睡,却又忽然惊醒了,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栾于非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声喝道:“谁?”
那人面对窗外,背对他站着,一身黑衣,身形挺拔颀长,背上背了一把长剑,灯火昏暗,月光清冷,夜色荒凉,他的背影似乎孤寂落寞,却又透着浓浓的杀气。听到栾于非的喝问,便回过身来,却是黑巾蒙面,道:“栾大人,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声音清朗舒缓,温文尔雅,极是悦耳动听。
栾于非怔怔地看着他,道:“老夫戎马一生,死倒不怕,却要死个明白。你是淳于铨派来的?”
那人道:“是,大人,我敬你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你有何心愿,我可以替你了结。”
栾于非道:“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这帮胡虏早些滚出关外!哼哼,淳于铨攻城不下,出这下作子主意,难道杀了我,予宋就再无他人了吗?我们的援军不日即到。到得那时,有他好看!”
那人道:“大人,你们的援军到不了了。今日城外一场混战,淳于二皇子趁乱放走了信王、祥王二位殿下,便是让他们截住东、南方向的华景、左思明、安奇三路援军,许他们高官厚禄,他们与信王素有交情,大人应该知道。东北方向的萧家军,石扬眉带兵去截断道路,西北军谢文韬为防备银夏,不敢发兵,余下的为应付金律西路军,自顾不暇,无法过来。”
过了半晌,栾于非方才呼出一口气,道:“果然……果然……这两个孽障!天家子弟尚且如此,予宋焉能不亡!枉老夫我替他们操劳了一辈子,真是瞎了我这两只狗眼!”
《十里清江曲 俞洛阳讲了什么》第12章(第1/1页)